因為墨儒晟受了傷,半死不活的,花凝珠只瞧著這模樣,恐怕也去不了旁的地方,便徑直前往蜀中。
墨家的名望,即便是在天宗,也是響噹噹的。
花凝珠嘴上叼著根狗尾巴草,背對墨儒晟,擠在大黑馬上,晃悠著二郎腿。自然,她是沒瞅見大黑馬喘著粗氣,恨恨地朝她瞪白眼:“既姓墨,那你有墨家藍金腰牌嗎?據說是當年墨家主用在極北尋得的極品藍晶石鍛鍊而成,價值連城不說,世間僅有一塊。”
墨儒晟忽然沉默了。
既然是如此寶貝,怎麼到得了他的手上?既然明明知道,又何必唐突來問?墨儒晟被傷到了自尊心,咬著唇,原本就慘白的臉更慘白了。
但是花凝珠粗心到底了,她嘿嘿一頓傻笑,拿墨儒晟的傷說事:“這回差事沒辦成,還拖了個殘軀回去,恐怕又少不得一頓鞭子,說到底,不過是個養子,肯定不會像親生兒子那般疼愛。”
墨儒晟苦笑,他本想辯解一二,但花凝珠又開始了對妖宗七獸之首狐么么家的公子哥柏雲的讚歎。比如長相那個俊俏,面板那個水靈,同樣是打一場架,人家那形象維持得照舊是個美男,但就這份美豔姿容,花凝珠斷言誰都受不住他幾番糾糾纏纏……墨儒晟的苦笑終於變成一道僵硬的圓弧掛在慘白的臉上。
花凝珠發出一頓哈哈哈狂笑。平常待在蓮霧嶼至少還有一頭不懂風情的海龍管著,如今倒好,徹底暴露了不是善茬的本性。她完全無視墨儒晟滿臉黑線,繼續發出一連串靈魂拷問:“那你居然姓墨?莫非是墨家的私生子?墨家主娶了個兇悍的夫人還擔著個悍妒的名聲,在九州,可是人盡皆知,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肯將這樁醜事昭告天下……不可能!斷不可能。我知道了,必然是你喬裝氣派,誆騙我來著!”
墨儒晟啞然,不等他竭力否認,花凝珠咂咂砸,連一串的感嘆世風日下,同情道:“沒有想到,你也是個可憐人。”不顧墨儒晟語噎,婉婉道:“那你倒說說,你那可憐的孃親如何了?必然看你出人頭地,分外欣慰是不是?我看,也得有個淵源,方能讓墨家主蒙過了墨夫人,才讓你得了一個姓氏。依照我說,姓‘墨’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不值得你忍氣吞聲!”
“我是個孤兒。”墨儒晟淡淡道,落寞且瘦弱的背影,在馬蹄踏過的一路灰塵裡,投出拖延的黑影:“十歲時,我便是中階修行士了,恐怕因此,家主才會收我為養子吧。”
這番跌宕悲慘的身世,如今聽他說來十分輕描淡寫,花凝珠悲憫起來:“十年至今,尚未步入大修行界,估摸也過得不盡如人意吧?”
墨儒城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一路行程,多半都野外露宿。
無奈九州的冬天十分漫長而且寒冷,篝火燒燻,食物的香氣在剎那撲騰起來的火光中,縈繞不散,然而香撲撲的野味遞到花凝珠的手上時,突然不香了,她壓低了聲音,被風吹得沙啞的嗓音,在黑夜裡顯得十分鬼魅:“我很小的時候,聽過一個故事,就發生在蜀中,不知你是否知道?”
墨儒晟盯著花凝珠,只見她突然猥瑣地湊過來,整張臉都被火光照得透亮:“曾經,有一個釀酒的人家,多年無子,後繼無人,男人整日哀嘆天道不公,性子也越發暴怒,酒也釀不好了。女人就去當地土廟禱告,求上天能賜一兒半女。”她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手上半隻微焦的野兔腿上,道:“後來一日雨天,這家的男人果然抱回了一個女娃。但,也是從那日起,男人的表現更加奇怪了,甚至有一天喝著酒,竟然把自己的手指當成下酒菜生吞了……鎮上的人都說這個女娃是邪祟,應該沉湖。”
見墨儒晟聽得十分冷靜,花凝珠繼續道:“沒等兩日,這女娃真的就被丟湖裡去了。”故意拖長了語調,兩眼充滿期待地看著只抽了兩下眉毛的墨儒晟,見他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