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是從碼頭卸貨工人靠著捅人陰刀子起家的王力波聽到張霄的話,背脊也不由得一涼。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張霄,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猶豫,但看見的全是冷靜。
這他媽究竟是個什麼人?!
明明可以一步一個腳印穩穩當當的走上三聯臺的頂峰,為什麼偏要選擇一條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的獨木橋?
王力波不由自主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看著張霄怔怔出神。
“你想要什麼?”
張霄在身邊袁惟目瞪口呆的眼神裡從長袍內袋裡摸出一枚大洋,修長而有力的雙指捻起,朝著紅木餐桌上輕輕一彈。
被張霄摩挲了半夜的油亮銀元在桌子上不停旋轉,似有嗡嗡聲響,在頭頂玻璃燈的照耀下散發著一層迷人的微光。
嘭——
一隻手將其按停,張霄將大洋蓋在手下推到了對面的王力波面前,微笑著說道。
“不夠。”
王力波眼睛一亮,嘴角咧起的弧度越來越大,片刻便成了張嘴大笑。
“管夠!”
張霄也笑著點了頭,又伸手把大洋取了回來,放進口袋後順手拍了拍。
“我有些認床,睡不踏實起得早,把老闆昨天給的賞錢存了銀行,托熟人把憑條送回了老家。”
“還打了電話,等我在這邊站穩腳了,就把兩老接過來享福。”
王力波歪著頭看了一眼袁惟,後者立馬回答:“我還以為張霄兄弟早上去吃早飯了。”
聽完袁惟的話,王力波的眼睛愈發明亮,倏地站起了身子,“等元旦一過,我給你安排一所兩層洋樓,你帶著家裡人安安穩穩的住在法租界。”
王力波一翹菸嘴,在餐桌前來回走動。
“從第四場開始,每勝一場,加一百大洋。”
“你成了八臺擂,我再額外送你五百枚!”
話音剛落,王力波陡然停下腳步,雙手猛地一拍桌子,撐著背哈哈大笑。
“夠嗎?”
張霄也咧開嘴角。
“夠了。”
“夠了!”
同樣在錦江小餐三樓包廂,憤憤之人身上的黑色西裝被撐得鼓鼓囊囊,脖子上一條黑白格子圍巾隨意搭著,似乎並不是為了防寒。
“我龔紅泉是白虎持勢的命,受不得窩囊氣,一個來路不明的雜毛子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桌子兩邊,各坐兩人,為首的女子約莫只有一米六左右,抬腳屈在椅子上像是一隻慵懶軟貓,短髮垂肩,耷拉著眼皮。
“坐下。”
輕輕兩個字,就讓魁梧的像座山般的龔紅泉悶悶聽話。
“先生,我信你服你,但我話也放在這裡,桌子上的幾個袍爺早擔不上這兩個字,來申城也不是一年半載了,一直被青幫紅幫壓著打,像樣嗎?”
“將軍讓我們來是為了錢,為了軍餉,但這個錢是昂首挺胸從他們手裡搶來,還是低聲下氣從他們嘴裡討來,這件事將軍沒說,先生你也沒說,這幾個出謀劃策的老不死倒是計劃好了一切。”
桌子上的山羊鬍老人舉杯喝茶,恍若未聞。
“我哥老會也不是沒有帶種的兒娃子,到了元旦分紅的節骨眼,還要開單刀會?有這力氣,為何不去打擂?”
曾羽揉散了眉頭皺紋,輕輕出聲,如清泉流響。
“袍爺決策是我點過頭的,你說的也有道理。”曾羽嘆了一口氣,像是沒了力氣,伸出雙手趴在桌子上。
“等吧,等個機會,到時候我答應你,隨你怎麼鬧。”
“現在,都給我出去,順便把董先生請來,我要和她聊天解悶。”
......
冰冷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