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睡著後,這一夜很難得的竟然無夢。
天亮之時,他當然早已不知去向,而她自己除了一身熱汗之外,身子倒沒有繼續發燒,全身的疼痛也沒了,像是好了一般。
走出寢宮時,簡依人對端著洗漱用具的宮女交代,“幫我在牆後的那片桃花林剪兩枝桃花來。”
“是。”
見那宮女想去完成她的吩咐,又不好將手上的東西隨手放下,那副慌張無措的樣子,讓她不禁一笑道:“臉盆先放到屋裡吧。”
這幾日她都是自己洗臉更衣,只因為……不想讓人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
那天清晨,她無意間在銅鏡裡看到頸子有著一個鮮明紅印,嚇得她連項鍊都不敢戴了。這個朱世弘真是可惡,留在她身上的紅印也不知道幾時才能消退,昨晚他該不會又留下什麼見不得人的印子吧?
趁著宮女去剪花的時候,她悄悄將外衫脫掉,在光裸的手臂和脖頸處都看了一遍。還好沒有新痕,原來的舊痕也淡得都看不到了。
這種男女私密之事,一旦破了例,便如決堤之水再難抵擋,日後只怕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也許她該想些辦法避免這樣的尷尬再次出現。
宮中的女人個個精明,只靠嗅覺都可以聞到不一樣的特殊味道,若是被人看出破綻來,那可就糟了。還有就是……
她不由自主地撫摸向小腹。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問他——倘若她因此懷上他的骨肉,該怎麼辦?
那晚縱情時,她只顧著沉湎於歡愛之中為他癲狂,完全沒有思考此事,但想他在外面風流久矣,這方面的事該比她注意才是。
現在是他們大事將成的關鍵時刻,絕不能讓他人壞了大事,哪怕這“他人”是他們的親生骨肉。
一瞬間,她忽然為自己的想法不寒而慄。
曾幾何時,她已經變得如此狠毒了?
她呆呆地望著鏡中的自己,尚是花容月貌、青春年華,雖然頂著孀妻之名,但依然明豔動人。可誰知道,這樣明豔的外表下卻是一顆陰毒兇狠、計較名利的心?
她想要的,似是越來越多,慾望不斷滋長,這也就是世弘時常說她愛吃醋的緣故。
她的確覺得自己的心胸一日比一日狹小,起初是無奈也是想入宮幫他,而與世文成親,世文在時,她心中縱有苦楚,也還可以偶爾轉移一下心思,勸自己要誠心對待世文的真情。待世文走後,宮中一片淒冷,世間彷彿只剩世弘可依靠,她越來越想獨佔世弘的情愛,甚至不想讓任何女人親近他,那念頭強烈到讓她自己都惱恨不齒的地步。
但他,自始至終都不是她的。除了,那一夜。
簡依人親自抱著幾枝最豔麗的桃花走向坤泰宮。這半年裡她時常會到這兒來,這是皇貴妃的居所,而皇貴妃正是太子殿下的親孃。
她到來時,皇貴妃正在用早飯。這位已經在宮中住了三十年的女人,雖然年近五十,依然保持著苗條的身段,除了眼角有些難以掩蓋的細微皺紋之外,她的美貌可以令任何一名同齡女子自慚形穢。
目前在宮中,最得寵的雖然是容妃,但是最有威信的是皇貴妃。因為皇后已過世多年,皇帝遲遲沒有再立後,而皇貴妃的地位僅次於皇后,再加上兒子是太子,影響力自是大上許多。
而她會與皇貴妃親近,則緣自於半年前的一次郊遊。
當時,皇貴妃穿了一身新制衣裙,襯得她走起路來搖曳生姿,令她頗為得意,不料下車時,卻不小心被馬車的釘子鉤破了衣角。這不禁讓她大為生氣,甚至要處罰當時陪在身邊的宮女們。
由於她正好從皇貴妃後面那輛馬車上下來,見此情景急忙上前勸止,在看了看她身上衣服的破損之處後,笑說自己可以幫她補好。
皇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