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是黑色的,其中一個人的頭盔多了黑色羽飾,像馬尾巴那種。」
「你想他們是從奧斯克來的嗎?」
「不像,他們沒有遊行時奧斯克俘虜拿的長木盾。他們的盔甲好像都是金屬制的,青銅或鐵,所以與持劍的市衛對打時,才發出很大的鏗鏘敲擊聲。我想他們是從莫瓦來的。」
「有誰是從莫瓦來的,葛維?」從我們後面冒出一個愉快的說話聲,害我們姐弟倆像線控木偶一樣猛地跳起來。原來是亞溫。我們倆太沉浸於我的故事了,都沒聽見亞溫走來,也不曉得他聽我們講了多久。我們急忙向他鞠躬,霞蘿說:「亞溫締,葛維有很多故事,正在跟我講其中一個呢。」
「聽起來是個精采的故事。」亞溫說:「不過,如果是從莫瓦來的軍隊,他們行軍應該是掌黑白旗幟才對。」
「誰掌綠色旗幟?」我問。
「卡席卡。」他在前面的長條椅落坐,伸直他的長腿。亞溫鄂敦阿而卡十七歲,是我們主父的長子,埃綽城的受訓軍官,泰半時間服勤不在家。但只要在家,他就像過去一樣,總會來學堂上課。我們都很愛他來,因為他已經長大,這就讓我們大家都感覺自己也長大了。何況他一向脾氣好,而且,他懂得怎麼說動我們夫子葉威拉讓我們讀故事和詩,不做文法和邏輯練習。
女孩正先後走進學堂。託姆則和提帛、侯比一起從球場跑進來,滿身大汗。葉威拉夫子最後進來,他高大嚴肅,身穿灰袍。我們全體向夫子鞠躬敬禮,然後在長條椅坐下。學生共十一人,四位是世家的兒女,七個是門第內的童奴。
亞溫與託姆是阿而卡世家嫡子,愛絲塔娜是嫡女,珊菟是他們的表妹。
門第奴隸中,提帛和侯比是十二歲和十三歲的男孩,我十一歲。莉絲與我姐姐霞蘿十三歲。歐蔻與她弟弟明福都還很小,才剛開始學認字而已。
所有女孩會一直受教育,直到長大出嫁。提帛與侯比正在學習讀寫及背誦一些史詩,等到春天,他們就要離開學堂。他們已等不及要外出工作了。我呢,正在受訓成為教師,日後的工作會一直在這裡‐‐在這個有窗戶、高大狹長的學堂裡。等亞溫與託姆有了下一代,我會負責教他們,以及他們奴隸的小孩。
亞溫先代表大家向他的祖先祈求保佑我們今天的學習。葉威拉責罵霞蘿和我沒事先把練習簿發下去,所以我們必須做事。緊接著,葉威拉不得不把正在扭打的提帛和侯比叫過來,兩人伸出手,手心向上,葉威拉用戒尺重重打他們手心,一人一下。在阿而卡世家,少有人捱打,也完全沒有傳聞中其他門第會施行的種種折磨。霞蘿與我都不曾捱打,被夫子責罵的羞恥感,已經很夠讓我們乖乖聽話了。侯比與提帛就沒有羞恥感,而且以我的瞭解,他們也不怕處罰,兩手硬得像皮革。葉威拉打他們時,他們拼命扮鬼臉、齜牙咧嘴偷笑,而葉威拉其實也只是做做樣子。這種學生,葉威拉等不及他們趕快離開。夫子請愛絲塔娜聽他們背今天的歷史功課《埃綽城法案》片段;叫歐蔻幫她弟弟練字母,我們其餘的人繼續閱讀《初氏德訓》。
在阿而卡世系,經常可以聽到人們把「古風」、「舊習」那一類的字眼掛在嘴邊,而且十分拜服,沒有異議。但我想,我們誰都不瞭解為什麼必須默記煩人又老掉牙的《初氏德訓》。雖然如此,我們也沒有誰曾經問個明白。阿而卡門第的傳統是教育門第內的人。而教育的意思就是研讀葉威拉夫子所謂的「經典」,亦即德訓、史詩、詩人作品;並研讀埃綽城與城市邦聯的歷史;外加一點幾何學、工程原理、一些數學、音樂以及繪畫。這些傳統行之有年,而且迄今不衰。
侯比與提帛再怎麼學習,始終停留在尼邁克寫的《寓言集》,無法進階。至於託姆和莉絲,靠著我們其他人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