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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興主母讓歐蔻留著陪明福。」霞蘿說:「可憐的歐蔻,她為弟弟擔憂極了。」

「恩努妹也想留在那兒陪他。」提帛說。

「主母是個療者!」我說:「她會照顧明福。恩努妹沒有能力做什麼。她只會嚎哭,像現在這樣。」

恩努妹其實是個弱智吵鬧的年輕女子,她的好見識還不及六歲歐蔻的一半。但是,過去她雖然只偶爾當兩姐弟的母親,但她真的喜愛歐蔻和明福,她常說,明福是她的娃兒寶貝。如今,她的傷痛是真實的,而且很大聲。「噢,我可憐的娃兒寶貝!」她大喊:「我想見見他!我想抱抱他!」

女室長走向她,雙手放在恩努妹肩上。

「安靜。」她說:「現在明福躺在主母的臂彎裡。」

於是,嚇著了的恩努妹抹去眼淚,果真安靜下來。

艾梅擔任阿而卡世系的大寢室女室長多年,極富個人權威。當然,有事情時,她得向主母和世家報告,但她從不曾找其他家僕麻煩,為自己爭取有利地位。我們的主母曾經表明,她不喜歡搬弄是非和逢迎拍馬屁的人。她曾賣掉一個搬弄是非的女奴;又選了艾梅擔任女室長,這就是證明。艾梅扮演公正的角色。她也有喜歡的人‐‐我們所有人當中,她最喜愛霞蘿‐‐但她不偏袒或挑剔任何人。

對恩努妹而言,艾梅是個可敬畏的人物,比主母更具直接的權力。所以,恩努妹再靜靜啜泣一會兒,就接受了周圍婦女的安慰。

恩努妹是五年前由黑若世系饋贈,當做珊菟的哥哥索特的生日禮物。當年她是年方十五的漂亮姑娘,沒受過什麼訓練,又是文盲‐‐因為黑若世家與其他很多世家一樣,認為教育奴隸,尤其教育女奴,是不必要的虛飾,甚至是危機。

我知道恩努妹生過兩、三個小孩。珊菟的兩個兄長都曾派人找她去;她懷孕過,嬰兒一出生立即交給奶孃,而且不久就交換到其他門第去了。明福和歐蔻就是這種交易買賣的一部分。嬰孩幾乎都賣掉或與別家交換。葛蜜曾經對我們說:「我生了六個孩子,但不曾當母親照顧他們。自從負責當鄂敦締的奶孃以後,我就不曾再找別的嬰孩來照顧。後來,我年老了,你們兩姐弟才來折磨我。」

不賣小孩而賣掉母親的情形非常罕見。侯比卻正好是這種罕見的一例。他與世家子託姆同一天出生,這件事被視為一個象徵或兆頭,所以主父下令保留孩子。侯比的母親是名贈品女孩,生下侯比後就立刻被賣掉,以防複雜的親屬關係出現。一個母親可以相信她生的孩子是她的,但財產畢竟不能擁有財產;所以我們都是世家的財產,主母就是我們的母親,主父就是我們的父親。這些情形我都理解。

我也理解恩努妹為什麼哭。但在我這年齡的男孩看來,女人的傷痛太麻煩了,難以忍受,所以我把它們擋開,把它們築牆隔離。「來玩埋伏遊戲如何?」我挑戰提帛。於是我們拿出石板和粉筆,畫好方塊,一直玩埋伏遊戲,直到燈熄。

次日上午,日出時,明福離世。

對於阿而卡這樣的豪門世家,一個奴隸之死通常不會引起一點波瀾。奴隸婦女們會哭泣,世家婦女會過來好言安慰,並帶來安葬的包裝用材,或是給錢,讓奴隸婦女外出購買必需品。大清早,一小群身著白色喪服的奴隸會扛著轎子去河邊墓場,在墳墓邊向恩努神祈禱,請祂帶領小靈魂返家。然後大家哭著回來,繼續上工。

然而,這次的死亡並非等閒。阿而卡世系,人人皆知明福為何離世,也因此騷亂。這回開口說話的是奴隸;保持沉默的,是主人。

當然,奴隸只對其他奴隸說。

但,也出現了我不曾聽過的話。苦澀的忿怒與義憤填膺,不僅來自婦女,也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