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起來,向夫子敬禮,並且道歉。他微笑道:「在看什麼書呀?」
我把書拿給他看。
「你喜歡的話,就讀吧。」他說:「不過,先讀阿玄的作品可能更好。亞斯柏的作品有政治意涵。阿玄的作品超越一般見解。」他走向講臺,翻尋一些紙張。然後坐到長腳凳上,又看著我。那時我已經又在整理書籍了。
「今天是沉重的一天。」他說。
我點頭。
「今天早上,我侍侯主父鄂敦締時,聽到一些訊息,也許可以把你的今天變輕鬆一點。」他一隻手拂過嘴唇和下巴。「今年,我們世家會提早去鄉下度暑,可能提早在五月初。到時候我會跟著去,也帶所有學生去‐‐但侯比除外。因為從今以後,侯比不用上學了,他將前往賀斯特麾下服役。託姆締也獲準離開,到城內居住,跟一位劍道大師學習。要等到夏末,他才會到鄉下與我們會合。」
一下子有這麼多訊息要吸收,但起初,我只關切我們將在凡譚丘的農場度過漫長夏季。緊接著,我才察覺那個額外的好處:沒有侯比!沒有託姆!真是幸福時刻啊。過了很久,我才有辦法從別的角度思考這件事。
湯恩與其他男孩早已獲知此事‐‐訊息總是立刻在宅邸到處傳開‐‐今早在院子裡,我聽到他們提起:侯比拍馬屁,有苦頭吃了……侯比對託姆忠誠,沒得到好處,反而遭受懲處。「到賀斯特麾下服役」的意思是說,被送去城市工兵部隊効命:按規定,城邦內每家每戶都要貢獻定額的男奴,去做最粗重、最艱苦的勞動,而且每天住在城市棚寮內‐‐那裡的環境只比監獄稍好一點。
另一方面,託姆沒為害死小明福而受罰,反而得到獎賞。因為研究戰術是他內心夢想。
我脫口而出:「那不公平!」
「葛維。」夫子說。
「但那真的不公平,夫子締。託姆害死了明福!」
「他不是有意的,葛維。況且,他也正在悔過贖過。我們其餘人可以去凡譚丘,他卻不準跟隨母親一同前往。他必須去與他的夫子共同生活,服從一套非常嚴格的紀律。成為劍道大師厄鐵克的學生,必須接受不間斷的訓練,生活艱辛單調不說,而且除了技藝增進以外沒有其他報償。早上我就聽見主父對託姆締說:『我兒,你必須學會自製,若是跟隨厄鐵克,有朝一日就能學會。』託姆締聽了,也頷首表示順從。」
「那麼,侯比呢,他做了什麼事該受懲處?」
夫子吃了一驚。「他做了什麼事?」夫子複述,同時呆望我身上的瘀青和腫塊,以及夾板固定的手指。
「哦,畢竟‐‐那件事並沒有傷害到世家。」我雖然不知道如何傳達個人感受,仍然試著表白。我是想說,假如侯比要為他對我所做的事受罰,應該由他的人和我的人‐‐也就是奴隸們來處置。也因為這緣故,我才一直沒有透露是誰傷害我。那是我們奴隸之間的事,是檯面下的事,不在世家管轄範圍。不過,假如侯比被懲處,是由於想為託姆辯護,卻不得其法所致,那也太過不公平,一定是哪裡出錯了,是個誤會。
「你遭遇的事,並非意外。雖然你出於忠誠,對同學們說那是一場意外。」葉威拉說:「至於侯比,他對我傲慢無禮,主父的權威透過我,在這個學堂起作用。那種傲慢無禮不能姑息。來,葛維,坐下聽我說。」
他走去坐在閱讀桌旁邊,我也過去坐他旁邊‐‐像每次與他一起閱讀時那樣。「忠誠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但如果擺錯位置,不但會惹麻煩,還會招來危險。我知道你感覺煩亂,門第內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