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一次聆聽這種悠久古老的信念,是一種慰藉。而且,葉威拉並沒有禁止我閱讀克思的作品。那本《宇宙演化》我也不常讀,因為很難,而且我覺得它既遙遠又怪異;但是,那本書或德寧士的書,有些詩行偶爾會進入我的腦海,慢慢揭開它們的意義和美麗,宛如山毛櫸的葉子在春日舒展開來。
我與全家人一起站著觀看愛絲塔娜身穿銀白相間的袍子,越過大中庭,走向她未來夫婿時,想起了那些詩句中的一行:她是一艘船,行駛在流動的燦亮水面……
葉威拉發表演說,滿是經典嘉言;阿而卡世系的學識讓在場每個人留下深刻印象。阿而卡的主母為代表,講了將女兒交給塔克世系該說的話。對方的主母上前接受我們的愛絲塔娜‐‐塔克世系未來的主母。接著,我的幼兒學生合唱一首結婚頌‐‐珊菟陪他們練習了好幾星期。訂婚儀式於是完成。坐在頂層樓座的七絃琴樂手和鼓手一齊奏樂,名門出身的兩家人,齊集大廳宴樂跳舞,我們這些門第奴隸也有盛宴,也有音樂、跳舞,只不過是在後院。天氣已寒,而且微雨,但我們還是打算跳舞,而且隨時準備重開盛宴。
愛絲塔娜冬季訂婚,春分結婚。一個月後,亞溫被召回他的軍團。
埃綽城正磨刀霍霍,準備入侵卡席卡。與莫瓦結盟對抗我們的沃圖斯,由於畏懼卡席卡的力量,加上看出可以利用其戰敗衰弱期間,好好挫挫它,於是轉而與我們聯手。埃綽人與沃圖斯人打算入侵卡席卡城,攻陷或圍困它。卡席卡這座大城市,有時是我們的敵人,有時是我們的同盟。珊菟說過的,一次又一次,來來又回回。
亞溫離開那天,我見到霞蘿。她獲準到大河門去,夾在激動歡呼的民眾當中,目送亞溫和他的軍團行軍上戰場。她沒有淚流滿面,她依然如同整個圍城期間一樣,對亞溫抱著確定的希望。「我想,幸運神永遠聆聽他祈禱。」她面露微笑,但很認真:「我是說,在戰場,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霞蘿,你的意思是什麼?」
只有我們兩人在圖書館裡,可以自由交談了。但霞蘿躊躇了好半天,最後才抬頭看我,發現我當真不懂她的意思,她才說:「主父高興看他走。」
我不苟同。
「不,真的,葛維,聽我說。」她坐近我,很低聲地說:「主父不喜歡亞溫締。他真的不喜歡!他嫉妒亞溫!亞溫將來要繼承鄂敦阿而卡的權力、他的門第、他在議會的地位。而且亞溫俊美、高大、仁慈,像他母親。他是迦列人,不是阿而卡人。他父親受不了看到他,主父非常嫉妒亞溫,我見過!有一百次了!你想,為什麼是亞溫,長子,繼承人,再次被送上戰場?應該去當兵的次子,一直接受各式各樣精選的訓練好成為軍人的次子,卻安安穩穩留在家裡?而且帶著貼身保鏢!這條懦弱浮誇的毒蛇!」
我一輩子不曾聽個性情溫良、心地柔軟的姐姐這麼忿恨地說話。我嚇呆了,啞口無言。
「託姆會被打點成議員,你等著瞧!」她說:「鄂敦阿而卡希望亞溫有一天,有一天被殺掉‐‐」她柔和但激動的嗓音爆出這樣的字眼,而且抓緊我的手。「他這麼希望。」她小聲再說一遍。
我想拒絕並駁斥她說的每一點,然而依舊說不出話。
珊菟進圖書館。見到我們,她停下腳步,好像準備退走。霞蘿抬頭看她,哀愁地低語:「噢,珊菟奧。」珊菟走向她,展臂抱住她‐‐我沒看過這個沉默害羞自持的女孩對任何人這麼做過。她們緊緊相擁,彷彿希望向對方保證什麼,但卻沒辦法。我坐在那兒,納悶得說不出話來。我試著相信她們是因為亞溫離開而彼此安慰,但我曉得並不是那樣。我看到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