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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叮、叮、叮!”彷彿與回回們爭風吃醋般,一條橫著不知深深幾許的街道盡處,響起了短而急促的銅釧聲。正在園林中避雨的鴿子們呼啦啦騰起來,爭先恐後地向更遠處,豎立著十字架的尖頂飛去。

“怒髮衝冠,憑攔處,蕭蕭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鐘聲盡過,庭院內,孩子們的聲又透了出來,穿透風雨。

杜滸愣了愣,渾身血液剎那間聚集到了頭頂。頭皮發木,整個身體都跟著微微顫抖起來。

“夫子,韃子國比咱們強麼?”二十多年前,同樣的院落內,年幼的杜滸曾這樣問家學裡的先生。(兩宋年間,宗族人家,通常設家塾,聘名師教導族內子弟。)

“哪裡強了,一群蠻夷。把城市修得像鄉下的豬圈般粗陋。唯一像一點樣子的,就是汴梁一帶,還是搶了咱們的地盤!”從北方逃到江南的先生如是說。

在他口中,無論是已經敗亡的遼人,金人,還是剛剛崛起的蒙古人。都是野蠻的強盜,除了殺人、搶劫和放牧,就不會做其他事情了。性子粗疏,治理國家的方式也同樣粗疏。處處透著矇昧和血腥。

“那咱們怎麼一敗再敗呢?”

先生語塞,唯一可以做答的,就是這首《滿江紅》。

聖人說,令百姓有恆產,黎民不飢不寒,則天下無敵。這一點,臨安做到了,雖然國家發給百姓的財貨很大程度上是靠其他地區來供給。但這裡的確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

管子說,國富而兵強。臨安也做到了,它是天下最繁華的城市,萬商雲集。但他的兵卻是天下最弱。

這一百五十萬人丁的城市,卻擋不住蒙古人的馬蹄。野蠻征服了文明,並且高傲地仰起了腦袋,宣佈自己的勝利,以待萬世景仰。

為什麼?

當年的先生沒有答案,如今的杜滸同樣困惑。這種困惑,就像水師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不得不撤回福建路一樣,毒蛇般撕咬著他的心。

“杜將軍,走吧!早晚一天,咱們還要再打回來!”十字路口,傳來張唐那特有的大嗓門。不似自幼在臨安長大的杜滸,他對眼前這個一百五十萬人口的名城沒有那麼多割捨不下的感覺。對他來說,自己來過了,打得兩浙新附軍滿地找牙,是平生最大的快意。至於眼前的戰略撤退,不過是為了下一次進攻做些準備罷了。這臨安城,破虜軍能打進來第一次、第二次,就能打進來第三次。反正這裡靠著錢塘江近,破虜軍的火炮優勢,可以充分地發揮出來。

“走吧,你的第一標弟兄們全撤到碼頭了麼?”杜滸的目光再次一些世家大族的別緻的花牆外掃過,彷彿要把這一瞬間的寧靜全部印在眼裡。

建立一個城市需要幾百年光陰,毀滅她,一把大火就夠了。蒙古人得了臨安,拆了那環繞城市青石城牆。破虜軍奪回臨安,炮火把城外碼頭附近的魚市巷擊成了白地。今後數年,臨安得了,失了,失了、得了,不知道還要經歷幾回。每一回,她都要失去三分顏色。待將來,文丞相真的能把破虜軍背後一切理順了時,臨安可能已經不存在了。

杜滸心中,隱隱浮起幾分恨意。他知道是哪些人左右了丞相的決策。這些人,早晚要被自己辣手除去。

為了大宋復興,也為了眼前的繁華,不被一次次錯誤的決策所毀。

“已經開始上船了,弟兄們不願意走,有點亂。但有蘇剛、方勝、還有王老實他們幾個勸著,不會出大問題!”張唐和方馗策馬過來,與杜滸行在一起。

三支衛隊合併的一塊,陣容就顯得有些過於龐大了。沿街的人家聽到了馬蹄聲,匆匆忙忙地關閉大小院門,聲嘎然而止。

“唉,要依著我,就不退出臨安。憑著咱們手中的戰艦和火炮,來上十萬韃子也能守得住!”方馗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