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痞子學生陳星和小北實施搶劫時,學習委員張紅旗正在知識的海洋中遨遊。她有一張又寬又大、做工講究的實木寫字檯,從很小開始,她就養成了每天伏案几個小時的習慣。她深知學無止境的道理,今天的功課複習完了,就預習明天的功課,高中的課程自學完了,就主動背起了大學英語單詞。現在她正在有條不紊地攻克大學英語六級單詞。同學們都說,論起好學精神,堪比張紅旗的只有張海迪。可張海迪是殘疾人,好學也可以理解,張紅旗這樣心無旁騖,就是心理不健康了。
1。派出所(5)
隔壁,張紅旗的父母剛剛看完新聞聯播,每人腰上頂著一臺電動按摩器,正在等待央視一套黃金時段的電視劇。這個形象倒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就在這個時候,派出所的電話打來了。張紅旗的父親接通電話,驚訝地“噢噢”了兩句,隨即恢復了沉穩:“我馬上就來。”
他放下電話,向張紅旗的母親通報:“張紅兵出事了。”
然後他專程敲門,得到許可才走進張紅旗的房間,把張紅兵被搶劫的事情對女兒講了一遍。張紅旗表示知道了,他才拿了大衣出門。這也是他們家的習慣,你可以管這個叫*,或者尊重,或者裝孫子。
張紅旗聽到父親的本田車在樓下響了一陣,開走,她搖搖頭,繼續背單詞。但她只背了十多個單詞,隔壁的電話又響了。她母親接了電話,更加驚訝地“噢噢”了兩聲,叫了起來:“張紅旗!張紅旗!”
張紅旗來到客廳,她母親掛著不可理喻的表情說:“怎麼你也捲進去了?”
張紅旗拿過電話,她父親在另一端說:“你趕緊到派出所來一趟。這兒有兩個孩子說認識你。”
張紅旗騎著腳踏車趕往派出所時,陳星和小北正蹲在一面“五講四美,服務社群”的錦旗下面。蹲著倒也不是體罰,只是因為他們的皮帶和鞋帶早就被抽走了,如果站著,就得時刻提溜著褲子,太麻煩。蹲著的話,他們就可以騰出手來抽菸了。
但是他們的“都寶”煙也被沒收了。小北對值班警察說:“叔叔,我們能抽根菸麼?我看電視上都讓抽。”
“細節還記得挺清楚,早就為進派出所做準備了吧?”警察從抽屜裡把煙拿出來,看看牌子,撇撇嘴,扔給他們。
他們兩個一人一根,還不忘給警察也上一根。看見張紅旗的父親無聊地坐在長椅上,小北又客氣地說:“叔叔,您抽麼?”說著就要把煙扔過去。
張紅旗的父親居然很客氣地說:“謝謝,我不抽菸。”然後他就扭臉看別的地方去了。一會兒,他又問:“你們真認識張紅旗?”
小北說:“真的,真的。”
張紅旗的父親說:“我怎麼沒聽她提到過你們?”
小北說:“那也正常。”
而張紅旗走進派出所大門的時候,這兩個傢伙又被分開關到兩個小黑屋裡去了。這也派出所的常用手段之一:一次審問之後,立刻分開提審第二次。很多頭腦不清楚的嫌疑犯就是這樣穿幫的。
因為只有一個警察負責此案,所以提審小北的時候,陳星就得在隔壁候著。第二次審問的內容和第一次沒什麼不同,無非是換個角度問問題,只不過頻率非常快。
警察問:“你認識那孩子?”
小北迴答:“我只認識他姐。”
警察問:“你知道她是他姐?”
小北迴答:“我不知道,陳星知道。”
“她是學習委員兼團支部書記?”
“不兼團支部書記,她是白專路線。”
“你見過她爸?”
“頭次見她爸,還挺健康,也不抽菸。”
“你們看見有人截錢就見義勇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