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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星辰墜入了忘川河。

大地上開滿迤邐的黑色花朵。

殘留著碎肉的骨頭在黑夜裡跳舞。

草葉逃避的捲曲,野花白痴地傻笑。

來啊,來啊,我們在一起,手拉著手,

來啊,來啊,我們圍成一個圈,

來啊,來啊,我們一切瘋狂。

‘噗’一聲,踩碎一隻眼球,耳朵和腳趾交換了位置,人的頭顱掛在樹上,卡在石縫裡。倒插在荊棘從中,沒有了四肢的軀體躺在華麗的花朵中央,心房被掏空,傷口凌亂如野獸啃咬。

“嘔。”有人撐不住地嘔吐,眼前的世界比地獄陰森。

“哈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白玄繹一腳踩碎一隻眼球,手舞足蹈。

一口涼氣抽入,凝固了感知,鶴羽沒有表情的臉也付出驚恐的顏色,這裡比他見過的任何一次屍橫遍野都要恐怖,他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具屍體,手指和手掌分離,腳趾與腳掌分離,五官散落,不知道對應的是哪張臉,心靜如水。

飛天好不容易止住胃裡的翻攪,噁心的不想看卻又偏偏移不開視線,這裡,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沒有一張臉能看出原貌,碎肉遍地,經脈凸顯,駭人心魄。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些人到底遇到了什麼。瞳孔猛地一縮,她家主子呢?她家主子在哪裡?這裡這麼黑,她家主子最怕黑了,要怎麼辦。“主子。”

端木淵視而不見地忽略,向著更黑暗的林中深入,他聽見已經熟悉的聲音在低低哼唱一曲斷章,冷冷清清,無生無望。他可以清楚地看見他身後那些殘顏,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踩過的是手指還是骨骼,他可以感覺到他身後每一個活著的人的呼吸,他甚至可以感覺到百米外一隻孤雀停在最高的樹冠上。而他偏偏感覺不到她,感覺不到她的情緒,感覺不到她的體溫。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還活著。

“不,不要過去。”白玄繹突然眼神清明地吼出一句,轉而又陷入瘋癲的狀態:“哈哈,哈哈哈,有惡鬼哦,惡鬼會吃人哦,哈哈。”

飛天轉身,甩手給了白玄繹一耳光:“你tmd的閉嘴。”

鶴羽拎著白玄繹的後衣領,看一眼飛天,再看一眼端木淵,不參合,王爺都什麼沒表示,他也必要為了這男人,惹了未來女主人的貼身侍衛。

端木淵一步一步往前走,雙手不自覺地攥緊,突然就不敢再向前,心底的脆弱蔓延滋長,快要潰堤。火光照亮滿地殘肢,照亮交錯的枝葉荊棘,女子的歌聲一直延續,沒有盡頭一般,婉轉纏綿,為誰默哀。光點如鬼火,擦過端木淵的衣衫,轉過他的眉眼,上上下下,輕緩地飛行。亦步亦趨,手指刺入掌心,一步比一步艱難,端木淵默默地住時著光點,視線被它帶著向前一直飛。光點由一點變成兩點,有兩點變成三點,微小的光輝,除了它們自己,照不亮任何外物。

“哈哈,哈哈——”白玄繹還在笑,下巴脫臼似的收不回去,所有人看他就像在看死人。

螢光連成河流,橫亙在端木淵面前,他看見滿目波光粼粼,他看見一絲羸弱的白影。她就在哪裡,幾十步之外,背對著他坐著,只是背影已經壓得人喘不顧氣地難過。

“白。”誰告訴他該怎麼做。

“白。”能不能回頭看他一眼。

“白。”語調顫抖,不做如何掩飾地顫抖。

他李惜之間和隔著一條忘川,三千弱水,一朝陰陽永隔,只是那條忘川他總會有一天會度過,他可以等,可是現在,他站在岸邊,而她卻在水底,他要怎麼帶她回來。

“主——子。”飛天脫力地跌坐在地,她又一次讓她的主子陷入了無盡的悽惻。血腥的盡頭,她發誓用生命守護的人背對著她坐著,才發現,只要她轉身,原來以為一步就能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