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又很明白,如果此刻,他的母親因嫁了而放棄對這個問題的堅持的話,或許他心中也會有些……隱約的鄙夷吧?
原來,一直以來,他不過是不想正面這個問題而已。
表明民族認同感,他們這個層面來說,更多的也會牽涉到政治立場。
然而秦方好又實是一慈母,不願讓兒子犯難,“如今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朝政該要如何想必皇帝比哀家更清楚了。”
高厚祚謙虛道,“兒臣畢竟年輕,還需母后多指點。”
“何須如此,看如今就很好。”
高津予執政時,天下需要休養生息,並且西遼北朝根基未穩,當要施恩於北方百姓,要穩定中原則必要重用漢。
高厚祚登基時,皇子作亂,南朝進攻,他需靠著西遼本族的兵力才能安定局勢,自然免不了與西遼權貴結盟。
秦方好繼而品論起兩個兒媳,“皇后是為了什麼進宮的,皇帝比哀家大抵是更清楚吧?”
高厚祚有些不忿,卻無法否認若不是與衛氏結盟,娶了衛氏女為皇后,他又豈能借助於衛氏精銳。
作為一個母親,秦方好說的話也很實,“皇后是為了這個緣故入宮的,因此,覺得她若是個矯情自飾的好,還是如現這般的直腸子好?”
一個挾恩入宮的衛氏皇后,自然是直腸子比機敏心思的好擺佈。
母后這麼說,高厚祚一時覺得他反該因為皇后為直爽而慶幸?
“若她是個會掩飾、有心計的,怕就算對有了不滿,何時遭暗算都不知道。”鑑於高厚祚實是個受暗殺次數居高不下的可憐皇帝,秦方好說這話倒不是完全的被害幻想。
有一個單純的皇后多好啊,什麼都寫臉上。什麼時候她要和自個兒不高興了,一看就知道。
另外便說到皇貴妃秦氏。
說到這位侄女,秦方好也只得嘆息,“確是身世可憐。”
但也就可憐罷了,皇子皇女,既然得了天下所不及的福氣,則必將付出相對於的義務。
白吃白喝納稅的錢,這些皇族還不用交稅,自然該履行一定的義務。
和親也好,當成獎品下嫁給皇帝看重的大臣也好,本來就該是公主這個先天職業必須具備的心理素質。
高厚祚想到秦氏,十六歲的嬌柔南國女子,被父兄送到北朝,從此孤身一,聽著母親說她可憐,也不由更為憐惜,“確實是不容易。”
從血緣上說,這是他的表妹。
秦方好聽了兒子這話,心中冷笑,也已明白,皇后和皇貴妃兩入宮相差無幾,但看來自己這個傻兒子還是更滿意秦氏的。
便挑破兒子心事,“看著皇帝這樣,莫非更憐惜於皇貴妃?”
高厚祚想了想,終是母親面前說了實話,“是。她是母后的侄女,教養也是極好的。”
因為欽佩母親,就覺得從一個和母親相同出身的女子身上能找到相同感覺?
秦方好問道,“皇帝莫不是因為哀家的身世,對秦氏更多同情?”
高厚祚下意識地否認,秦方好也不挑破。若說不是因為母親的原因,秦氏說穿了只不過是個他登基動亂時趁火打劫之的女兒。
這個身份不說是仇,至少也要被白眼的。
或許高厚祚的意識中,因為母親的緣故,更愛親近於南國的女子。這與他一次次被彪悍的西遼本族出身的妃母們陷害鳩殺也分不開。
印象中那些穿著鮮豔色彩,披著華麗錦緞的妃母們,大多是來自於西遼族的驕橫女子。美貌的臉蛋,卻有著比蛇蠍更惡的心腸。
一轉眼腦海中又浮現出母親溫靜婉約的微笑,太祖母永壽宮幽遠空靈的誦經聲。
雖然可笑,和親而來身世不堪的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