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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一.畫像

捲起來比半條胳膊還長的畫軸不易藏匿,江朝歡只能勉強放在袖中。此刻謝釅冷峻的目光凝在上面,叫他拿出來也不是,否認也不妥,只能尷尬地退後一步,蒼白地解釋著:

“這是我本來就隨身帶著的東西,並非從……”

“江護法。你為什麼要拿,謝家的畫像?”

他的謊言被謝釅冷冷打斷。顯然,謝釅早發現了屋中丟失的是什麼。

自重逢後,第一次見到謝釅如此疾聲厲色。他自知理虧,不敢直視謝釅的目光,只覺此生從未陷入過如此尷尬的境地。

“我只是覺得好看,就隨手拿了,沒想太多……”

“夠了!”

謝釅忍無可忍。

“你翻遍了謝府每一間屋子,這叫隨手拿?江護法,你的目的就那麼難說出口嗎?還是說,你今夜在做的事,是在背叛教主?”

見他扣了這麼頂帽子,江朝歡終於想起了回擊之法:

“謝堂主,那你又來做什麼?難道是教主派你回老家故地重遊?”

他心中惴惴,本擬這句話必會徹底激怒謝釅,卻沒想到謝釅牽起嘴角,面色反而溫和起來,又回到了交接那晚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

“江護法不必緊張,我只是開個玩笑。”謝釅慢條斯理地整理著適才打鬥弄亂的袖袍,不再看他:

“這座廢宅,誰都來得,不耽誤明日行程就好。但謝家是教主下令誅滅的,你從謝府拿走任何東西,都給教主看過比較妥當。那幅畫像,回谷後我就替你呈給教主吧。”

他極有耐心地等了半晌,卻見江朝歡紋絲不動,不知在想什麼。

從沒見過如此油鹽不進的人,謝釅心中恨極,卻還是和善地笑著:“江護法,你還不明白嗎?”

江朝歡忽然深深看了他一眼。

“謝堂主,恕難從命。”

謝釅眼前一花,便見他倏然抽出畫卷,雙掌合握著的畫軸騰地升起火苗,竟被點燃!

來不及感嘆江朝歡動作之快、內力之強,謝釅一招分花拂柳搶上畫軸,勢要奪回此物。

然而,江朝歡躲開同時連催內力,火苗陡然增大,將整幅畫卷全然吞噬,直到飛速焚燒殆盡。

火光跳躍,映得他面容時明時昧、變幻莫測,隨著他手一揚,無數焦黑碎末隨風吹散,又紛紛揚揚從屋頂墜落,徹底與塵土歸於一處。

夜風中,兩人立在屋頂,衣袂飄揚,同時抬頭--

他們從對方的瞳孔中,看到了熊熊烈焰是如何轉瞬即逝,只剩雪花般的灰燼,將濃重的夜色短暫地注入光明。

一切,復歸原狀。

“江朝歡,你說若我將此事稟報教主,會是如何?”

“謝堂主隨意便是。但我想教主應該並不喜歡你夜回謝府,緬懷舊地。”

一來一往之後,便重歸寂靜。兩人均知再糾纏下去沒什麼意義。謝釅自顧自地笑著搖了搖頭,轉身而去。

“謝釅,”

許久沒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謝釅有些意外地止步。

“為什麼……你選擇了做教主的兒子?”

心裡輾轉醞釀了千百次的疑問衝口而出。江朝歡忍不住向前一步,追過謝釅的身影。

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愚蠢、最淺白的問題,謝釅止不住地發出譏嘲笑聲。回過頭來,透過夜幕與他目光相視:

“不是我選擇做誰,我本就是教主的兒子。撥亂反正,認祖歸宗,我只是糾正了二十年前的錯誤,重回了我應在的軌跡。這麼簡單的道理,江護法不會不懂吧。”

江朝歡努力地想從他理所當然的話語中尋找一絲虛情假意。

然而,他的語氣、神情乃至笑容都表明了,他真的是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