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亮回到行列裡去了周僕還站在冷風裡觀察著在他面前行進的戰士們雖然今天的出發命令,因為要透過城市,明確要求他們&ot;要特別注意著裝整齊&ot;,&ot;儘量把新衣服穿在外面&ot;,可是經過整整一個夏秋的勞動,這些草綠色的軍衣都幾乎褪成白色的了,許多人的肩頭上、膝蓋上,還打著顯眼的補釘周僕知道,這些衣服,每一天都浸透過多少遍汗水呵!要是有人從他們的服裝上來判斷他們的戰鬥力,那就註定要犯絕大的錯誤

歌聲停下來了,戰士們愉快地說笑著前進

周僕站在路旁問:

&ot;同志們!冷不冷呀?&ot;

&ot;政委,你瞧,我還老出汗哩!&ot;一個扛機槍的戰士愉快地回答

&ot;政委要把大皮襖送了你,怕你更要出汗了!&ot;另一個戰士開玩笑地說

那個戰士指指自己的機關槍說:

&ot;我這個皮襖,比他那皮襖還頂事哩!&ot;

大家笑起來

正談笑間,只聽前面集合場上一片聲嚷:&ot;截住!截住!&ot;隨後,正在公路上行進的隊伍,也混亂了,紛紛喧嚷著:&ot;截住它!截住它!&ot;

周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要探詢,只見炮兵連一匹大黑騾子順著公路狂奔過來隨後又是兩匹跟著那匹沒命地奔跑僵繩都拖落在地上一個勇敢的戰士,剛剛撲上去抓住韁繩,被那匹黑騾子帶了幾個跟頭等到大家發一聲喊,一齊圍上去的時候,那幾匹騾子又轉頭跳下公路,向田野裡跑去頃刻間,己經跑出五六里以外去了

第一天行動,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故,真叫人心裡有氣周僕大步走到集合場上,看見炮兵連的三門步兵炮歪歪斜斜,牲口套棄置在地上,衛生員正給一個被踢倒的戰士裹傷他把炮連的幾個幹部找到面前,指著說:

&ot;你們是怎麼搞的?&ot;

幾個幹部垂著頭,默不作聲

沉了半晌,那個小敦實個兒的連長才說:

&ot;我們大前天才回來,一看炮鏽得不像樣子,只顧忙著擦炮,沒想到騾子搞生產太久了,一見炮就往後捎,怎麼也套不上去,氣得馭手給了它一鞭,就驚了,大概又跑回我們住的那山莊去了&ot;

&ot;那你們平常呢?&ot;周僕質問,&ot;平常為什麼不注意戰備訓練?&ot;

&ot;那可不能怨我&ot;炮兵連長也懊惱地說,&ot;參謀處給了我們訓練的時間沒有?&ot;

參謀長走過來說:

&ot;政委,時間到了,是不是按時出發?&ot;

&ot;按時出發&ot;周僕氣得揮了揮手,叫他們隨後跟進

部隊出發了集合場周圍擠滿了老百姓,大部分是那些衣服襤褸的貧農,他們戀戀不捨地望著出征的人們

周僕在團直屬隊的先頭走著一路上,他還在想著炮兵連長的那句話:&ot;那可不能怨我&ot;是的,是不能夠怨他一年以前,當部隊駐紮在這裡的時候,他自己的一切精力都集中到生產方面去了,當時真有點&ot;刀槍入庫,馬放南山&ot;的味道以至今天突然接到戰鬥任務,槍也鏽了,炮也鏽了,他親眼看到井臺上擦洗刺刀的水都變成了紅的毛主席說,部隊不僅是戰鬥隊,工作隊,而且還是生產隊很明顯,自己抓住了後兩個方面,又忽略了戰鬥隊的方面僅僅一年的和平生活,竟然就出現了這樣的現象,這是多麼深刻難忘的教訓呵!自己剛才責備那個連長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鄧軍同志在這兒,看到這種情形,會多麼難過他心裡引起了一陣深深的慚愧之感他這樣想著,想著,踏著落葉,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出十里以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