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朗臺是哪類人呢?
資本家,暴發戶,薄情寡義,屬貔貅,只進不出,只有賺錢才能帶來快樂。
那種傳說中窮得只剩下錢的人。
為錢而生,最後抱著錢死。
程佳敏搞不懂為什麼姐姐的大老闆忽然開著車到海邊來和她聊這種話題,也許,只是閒聊恰好聊到這兒來了?
於是她也半天沒說話,和白金一起望著大海,此時只有海風吹。
之後程佳敏說道,“我覺得你不像老葛朗臺。”
“那我符合葛朗臺的特徵啊,比如只賺不花。你姐姐就光記著我漲了幾回工資了,可我也有目的,還是為了賺更多的錢。我也一樣,賺錢讓我快樂。”
“我還是覺得不像,說不出來哪裡不像。”
白金剛剛不過是自嘲而已,她和老葛朗臺相比只有一個共同點——賺錢會快樂。
本來她想說,實業家、資本家、金融割手、寡頭、銀行家、食利階層、白手套、代理人、投機客,不同名頭的有錢人各有各的不一樣。
白金和爺爺一樣,都是踏踏實實做實業的。
她自己的生活水準和正常小富家庭的年輕人差不多,對待公司那七百多個人,她真實的想法不過就是希望大家能在這裡安居樂業,僅此而已。
這是意雅老廠建立時的初衷。
人面對大海的時候,有時會在一瞬間覺得自己渺小,也可能會忽然從內心深處襲來幾分孤獨。
程佳敏還小,還沒在社會的染缸裡泡過,跟她說了這些,倒又顯得自己好像在標榜什麼一樣。
白金覺得沒人會相信她的內心是這樣單純的想法,索性也就不說出來了吧。
沒幾個人會感謝她。
外人只會說她就一個繼承了億萬家資的大小姐,反正錢多了是花不完的,錢自己就會下崽,又不是她能力強。
而對於近旁的人,她又不是圖人家的一聲感謝。
她愛這生她養她的地方,至於有沒有人愛她,她不在意。
於是白金輕輕拍拍小妹妹的肩膀說,“那就別想了。我工作蠻累的,你學習也蠻累的,咱倆歇一會兒就回去吃你夏魚哥哥做的晚飯怎麼樣?”
“好。”
《九品芝麻官》裡有一句著名的臺詞——做貪官要奸,做清官要更奸,不然你怎麼鬥得過他們呢?
意雅的資產負債表上顯示出來的淨資產近百億,按股權來算,白金的身家其實近三十億。
但她不能從公司多拿一分,董事會那群狼盯著的呢。
她要是多拿了,別人就能逮著尾巴做文章,就能分化支援她的員工和高管。
一旦她失去了對公司的控制,一眾股東就會露出獠牙,如猛獸一樣把意雅撕爛分掉。
他們現在分化不了白金的支持者,一是他們沒有能力把蛋糕做大,二是他們從不像白金一樣實打實地兌現利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公司不過就是一個把大家聚在一起去賺錢的組織。
利是褒義詞,是產出減去投入之後的剩餘,是踏實工作後得到的報償。
把小利攢起來,那就能換得更好的生活,幸福生活當然是從這裡來的。
逐利才是務實,貪得無厭的那叫饕餮。
白金控制公司靠的就是組建利益共同體。
漲薪也好、暗分期權也好、給中層放權也好,允許一部分高管透過外面的公司合法走錢也好,都是她構建利益共同體的辦法。
規則確實是她定的,但她不能打破規則。
並不能因為她是董事長兼執行長就能為所欲為,至少在絕對控股之前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