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帝皺一皺眉,嘆口氣,憐惜地望我一眼,卻不理我的呼喚掙扎,大踏步走出了蕙風宮。踏出五鳳包金門檻時,我聽他無奈般吩咐道:“看住文墨公主,不許她出宮半步!傳惠王到武英殿見朕!”
眼見永興帝離去,我更是著急,掙著宮女抓我的手,大叫道:“大皇兄,我要見三哥!我要見三哥!”
也許目前情形連蕭寶溶也已沒轍,所以才在宮門外長跪不起罷?可我下意識地只想回到蕭寶溶身畔去,仿若只要見到我這日日沉浸於詩酒之中的三哥,便是天塌下來也是不妨。
吳皇后卻沒有立刻便走,她走到我跟前,再也不掩眼底的怒氣勃發,揚起手掌,已是“啪啪”兩個耳光甩了過來。
頭暈眼花中,我有些懵了。長這麼大,父母兄長都將我當成寶貝一般呵在手心,連彈我一指甲也捨不得,十歲時挨那頓鞭子乃是絕無僅有的一次受罰,幾時被人這般凌折般毒打過?
“蕭寶墨,你給本宮聽好了!這兩個耳光是告訴你,給本宮放聰明些!你再不安份,在齊國是耳光,到魏國可能是人頭!還是好好學學你那狐媚子的母親吧!不然日後自己吃苦便罷了,若連累我康兒回不來,本宮非讓皇上把教導你的母親和惠王一起問罪不可!”
“你敢!”我叫罵著,氣急敗壞道:“你才是狐媚子壞女人!連出了家的庶母都胡亂攀汙,有什麼資格母儀天下?怪不得大皇兄幾年都不到清寧宮過夜!”
話未了,又是一耳光狠狠揍來,卻是用盡了全力,想來這次說到了吳皇后的心病了,那雙大而微凸的眼睛已經給氣得如青蛙般鼓起,臉已漲得通紅,這等神情倒似要生吞了我,果然如我所說,半點無了皇后威儀。
但我已顧不得嘲笑她了,陣陣眼冒金星間,早上匆匆挽的髮髻已被打得散了開來,碧玉鑲金鳳尾簪“丁”地落地,斷作兩截,只有兩枝紅珊瑚小珠簪釘在髮間,將凌亂落下的黑髮略擋了一擋,半掉不掉狼藉垂下,更該將我整得狀若瘋子了。
錦衾寒,夜闌更漏殘(五)
那邊已有宮女急急上去安慰吳皇后:“皇后娘娘,仔細手疼!”
可抓住我的宮女卻將我掐得更緊了,胳膊疼得我直吸氣,再不肯放鬆一點,更別說來勸慰我一句半句了。
蕭寶溶從來只告訴我,我是大齊公主,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卻從不曾告訴我,原來這個公主,也只是個虛名,人家所敬懼的,是公主這個名號後的皇家權勢。當權勢背棄我時,我這個大齊公主,連個奴婢都不如。
吳皇后大約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甩著大紅色雲紋繡翟鳥的寬袖,將打得發紅的手掌垂下,狠狠地盯著我喝命:“將她捆起來,好好磨磨性子!像這樣去見魏帝,只怕太子沒救回來,先闖了大禍!”
可恨那些尋常對我恭恭敬敬的宮女內侍,此刻竟如狼似虎般衝了上來,拿了粗大的繩索,毫不猶豫便將我捆得結結實實,不管我怎樣地掙扎尖叫,將我縛在了一張黃花梨方背椅上,一動不能動彈。
我努力伸著腳,妄圖踢那該死的女人一腳,罵道:“我便闖禍又怎樣?你想用我來換你兒子,做夢做夢!蕭康有你這樣混帳的母后教著,日後早晚毀了我們大齊,是你們……嗚……”
內侍們已給驚嚇得魂飛魄散,只怕我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居然拿了塊帕子生生地將我嘴巴堵住。那種滿腹恨怨說不出的憋屈,讓我急躁地掙扎著,跺著被合捆於一起的雙腿,幾要將椅子掀翻,捆縛處的繩索便開始透過單薄的春衣,一點點地磨蝕起肌膚,火燒火燎般疼痛起來。
吳皇后看著我的掙扎和我額上的冷汗,目光中終於有了種紓解的快意,她冷冷笑道:“你要鬧騰麼,也沒關係!我們只管將你依約送了去,只要讓使臣和魏帝說明,你性情剛硬,不肯入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