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怔了一下，說：&ldo;讓她進來吧。&rdo;

淑秀端了水盆進來服侍阿福梳洗，她手腳俐落，做事穩當，也難怪玉夫人倚重信任她，的確是細心周到，令人覺得很妥貼舒服。還有一點紫玫覺得她不錯的。她嘴很嚴緊，紫玫和一起做針線，兩個人消磨了半個晌午，竟然半個字都沒從她嘴裡撬出來過。她也不是不說，可是說的都是些枝節末葉，有關礙的，有涉到旁人的私隱的，一句沒有。

是個穩當人。

只要她心是朝著夫人的，紫玫倒不介意她到阿福跟前服侍。

紫玫已經十八歲了，這年紀在宮中不算什麼，在莊子裡的丫鬟中她是最大的。阿福也已經隱約向她透出意思來，不管她是想出去嫁人，還是看中了莊子裡的誰，哪怕是那些出身極好的侍衛，只要兩廂情願，阿福也都能替她做一回主。

&ldo;這些東西放在箱子裡也挺沉的，你們要是出去了，也能替我分分。&rdo;

紫玫心裡感動，只是笑笑：&ldo;從沒人嫌這些東西重的。&rdo;

阿福指著碼在上一格里的兩封銀兩，還有成套頭面簪環：&ldo;我可是給你預備好了，你自己就去預備特色個能嫁的人就行了。&rdo;

紫玫紅著臉躲出去。

仔細想想，她覺得她當時做的那個決定真是再正確也沒有了。

阿福帶著孩子坐在樹下乘涼，二丫固執的拿薄絹蓋在搖車上，說：&ldo;夫人，樹上會掉蟲子的，掉到小世子身上怎麼辦?這個一定要蓋。&rdo;

這小姑娘聰明的很，學東西也快，就是有時候會……嗯，太固執了一點。

阿福覺得她這樣挺可愛又活潑，倒攔著紫玫，說別總訓斥她。

阿福覺得這樣就好，不用非要把她按宮女的規範管成又一個小木頭人。

&ldo;反正咱們又不在宮裡頭了。&rdo;阿福喊二丫過來，替她把散開的小辮理了一下：&ldo;也不用受那個罪了。&rdo;

紫玫當著人是很給阿福面子的，但是轉過身就對二丫說：&ldo;夫人寬容，可是你不能放縱。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到什麼時候，都得把自己份內的事做好。&rdo;

二丫認真點頭，她這些天已經開始學針線，手指頭上扎的淨是針眼兒，可是勁頭兒一點不減。唐柱他們幾個開始跟著李信了，跑前跟後，陪他玩耍，李信學字他們也跟著一起學，既是小廝，又是伴讀，還是玩伴。

阿福聽著遠遠的笑聲，陽光穿透頭頂的樹葉撒在地下，象打破的明瓦碎片一樣光亮燦爛。她把兒子抱起來，換了尿布。

淑秀端了茶點來，放在一旁，過來給阿福幫手。

&ldo;真快……&rdo;她輕聲說：&ldo;有時候覺得進宮就象昨天的事兒。不知不覺過去好幾年了，夫人也有了小世子。&rdo;

阿福發覺她還是不踏實。或許是宮中生活給她留下的陰影始終不曾淡去。也許是初到山莊不久還不能放下心來。

&ldo;夫人喝茶。&rdo;

阿福接過杯子：&ldo;其實……沒人的時候，你也不用總是夫人長夫人短的叫我。&rdo;

淑秀垂下頭。

&ldo;好多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醒著，我怕我會脫口說出不該說的話來，然後……就是死……&rdo;她低聲說：&ldo;玉夫人那一次跌倒，是她有意為之……&rdo;

阿福沉默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