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光薦也不再跟他賣關子。
“當然不能,可約法會上,全是兵痞、小吏、奸商和熱衷名利之人!”陳宜中若有所悟,擔心地回答。耐於顏面,他沒把參加約法的儒者一併罵進去。
“他們出身如何,並不代表他們一定會說出什麼話來。大奸大惡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會說出聖人之言。而最後一旦成為約法,恐怕輕易無人能推翻它!所以,陸大人才留在泉州,不顧個人榮辱參與進去!丞相儘管放心,若鄧某所料沒差,約法不出則已,一出,肯定會包含匡扶宋室這一條在內!”
“果然?”陳宜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鄧光薦說的話,看上去甚有道理,但大部分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之外。
“非但如此,約法一出,恐怕永遠堵死了文相黃袍加身的可能!”鄧光薦自信地回答。這是他在福州,翻越了無數典籍才得出的推論。為了弄明白這個道理,他不惜硬啃了阿拉伯文,將阿拉伯人記述的英夷小國的大憲章故事從頭到尾啃了一遍。啃完後,頓悟,曾對著陸秀夫長嘆道“宋瑞所謀之遠,非我輩能及也!”
“堵死了黃袍加身的可能?”陳宜中的話,不解中帶著欣慰。如果文天祥本人不加身黃袍,恐怕天下沒第二人有黃袍加身的資格。幼帝會平安地長大,自己這些皇帝身邊的大臣,也能平安地渡過一生。
“我和陸相反覆商議,此刻,非但不能阻止其設立約法,反而要想盡辦法,讓約法儘快透過,不要錯過三個月的最後限期。所以,才請陛下封其爵,假其節鉞!”鄧光薦喃喃低語,目光穿過明澈地天空,遠遠投向了北方。
約法大會,到底會出一個什麼樣地結果呢?
他突然發覺,自己心裡一直很期待這個結果。能在這個紛亂地時代,看出時代變化的大致方向,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幾個宮廷侍衛匆匆從眾人眼前跑過,鎮殿將軍張德騎著匹大宛良駒,遠遠地朝皇宮方向狂奔而來。
“怎麼回事,站住!”本能地感覺到外邊出了大事,鄧光薦與陳宜中不約而同地跳將出來,擋住了張德麾下的侍衛。
大宛馬發出一聲咆哮,不甘心地停住了腳步。鎮殿將軍張德見是當今皇帝的老師和當朝宰相,不敢怠慢,飛身從馬背上跳下。
侍衛們瞬間列成了兩排,收斂起興奮的表情,代之是一臉莊重。
“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夥驚慌成這個樣子?”鄧光薦低聲問。皇宮外馳馬,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解。縱使以張德鎮殿將軍的身份,亦不該這麼做。
“新聞,新聞,皇上要的報紙,隨船送來了!”張德氣喘吁吁地回答。抱拳揖了揖,補充道,“二位大人見諒,萬歲催得急,所以,末將不得不趕著送入皇宮!”
“什麼內容,莫非,莫非約法出來了?”腦海中突然閃現一道靈光,陳宜中大聲問。
“只出來了第一條,算水路,大概是四天前出來的!”張德大聲答道,看看兩位大人沒有讓路的意思,從馬鞍下取出一個包裹,拿出一份報紙塞到了鄧光薦手,“大人,您慢慢看,剩下的,末將抓緊送到宮裡去!”
鄧光薦顧不上與張德客氣,閃在路邊,藉助日光細細翻看報紙。才看了幾個字,頭上陽光一暗,陳宜中,葉旭,還有幾個散了朝經過大臣,全圍了上來。
“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政者,眾人之事也。故國以民為本,政以民稱便…”鄧光薦從人群中推開一條縫隙,藉著日光讀道。這是約法會花費近十天功夫,透過的第一條約法,類似於中的開篇明義。
眾人不約而同地給鄧光薦讓出些空間,臉上的神色肅然起敬。
參與制定約法者,在他們這些人眼裡無外乎是兵痞、草寇、奸商、小吏,其中縱使有一二個儒生,也佔不了主流。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