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伴著我。因為……你是住在這裡的。”小光戳了戳自己的心房。如初倒在這個男人的臂膀,幸福的眨著眼睛。
場景漸漸模糊,光影破碎。前一刻的盈盈燕燕,在下一秒消失殆盡。滿目盡是焦黑的大地,燃燒的枯木,零落的斷旗,殘肢遍野。一個熟悉的背影宛如蛟龍在敵人的包圍中廝殺。鮮血染盡了手中的寶劍,卻再也擋不開無數敵人刺向心窩的利刃。一團血花從胸前綻放,軒昂的身影緩緩落下。
身前是成堆的屍體,身後是異族人的千軍萬馬,還有被殺戮染紅的眼眸。
“小光……”如初聲嘶力竭的悲鳴。
眼前的景象猛然褪去,光影重臨,睜開眼,身邊是暖和的裘幔,還有八重驚恐的眼神。
如初不安的看了看四周,確定這不過是一場夢之後,重新睡下。翻來覆去幾次,無法入眠,就這樣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直到窗外透進晨曦的第一縷陽光。
“八重,你給爹寫封信,告訴他我在前往河套的路上,讓他提前知會分號掌櫃。”如初的第一道命令。河套是交鋒前線,胡大海肯定不會輕易讓寶貝女兒去涉險,如初只好先斬後奏。
她害怕,那個詭異的夢。更害怕從此和她的小光相隔在奈何兩岸。所以她顧不得這許多,只想日夜不停的趕往烽火前線的軍營,看他一眼,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
“出去買兩身男人衣服,準備一輛馬車,馬匹要好,我要趕路,不是遊玩。”如初的第二道命令。八重畢竟不若她習武修身,鞍上的快馬加鞭,根本受不了,如初雖然著急,卻體貼的選擇了馬車。
從旭日東昇到黃昏月上再到繁星滿天,翻飛的塵土伴著急促的馬蹄久久不歇。
八重自打進胡家門開始,哪裡受過這種罪。雖然腳不沾泥,身體卻晃得七葷八素,苦不堪言。一旁的如初,眉頭緊鎖,空望著車廂,一言不發,看著面容越來越憔悴小姐,八重滿腹委屈還沒發洩,就化作姐妹間心疼的關切。
剛入河套地界,已經看到拿著畫像準備迎接的分號夥計。胡大海雖然對女兒嬌蠻的行動略有不滿,但卻細心的佈置好了一切,顯然這夥計手裡的畫像,就是他這個老爸悉心準備的。如初心裡一陣感動,只道班師之後,定要和戚繼光一同侍奉終老,享盡天倫。
一路上夥計熱情的介紹了這塞上江南的許多佚事,如初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只聽進了一句,通往前線的城門和道路已經封鎖,百姓不得出入。
親自前往軍營探班的願望,無奈落空。
順利入住分號以後,如初吩咐八重給遠在千里的老爹寫封平安信。自己則一溜煙的上街打探訊息去。
市井地,胭花巷,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多是些天朝軍隊如何驍勇善戰,如何神勇退敵。幾番打聽,倒是喜多憂少。
心下稍安。
時間就這樣一天又一天的向後翻頁,如初照例早出晚歸,打聽訊息,雖然聽到的舊事多於新聞,但總也落個心安。
(四)
一日,寒陽如血,在酒館聽飽了故事的如初,緊了緊身上的裘衣,正在回分號的路上。一騎馬蹄聲,由遠及近,錯落急促。為首的少年全身甲冑,偉岸挺拔,正是奉旨與戚繼光一同戍邊的李成梁。
“小黑!”看到李成梁的如初又驚又喜,忙不迭的衝出來,衝他揮手
“如初?”一生長嘶,馬蹄準確的停在瞭如初跟前
“沒想到,真的是你,小光呢?他在哪裡?現在還好嗎?”
“我正是去你們分號給你送信的……”答非所問
“我問你小光呢?”盯著李成梁複雜的眼眸,如初才發現,他其實狼狽不堪,乾裂的唇邊還有殷殷見血的傷口,鬍渣佈滿了大半張英氣的臉,眼眶紅腫,似擎滿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