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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再給我多一點兒時間考慮考慮,然後告訴你我的決定,”他說道,“但謝謝你的邀請。”他把手伸給麥克唐納,麥克唐納無精打采地握了握。“我會一直待在旅館裡,別不辭而別。”

“好吧,年輕人。”麥克唐納抬頭看著安德魯斯,眼瞼從突起的眼珠上慢慢垂下來,又抬起來,“很高興你大難不死。”

安德魯斯立刻轉身離開了,離開逐漸變暗的一圈燈光,走進房間黑暗的地方,走進外面等著的更黑暗的曠野中。一彎新月高高掛在西天,給腳下沙沙作響的乾草鍍上了一層幾乎看不見的暗光。他慢慢地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朝傑克遜酒吧低矮黑暗的房子走去。房子中間高高的窗戶上亮著一團點燃的燈光。

他已經走過了那個長長的彎曲向上的樓梯,已經上了木板人行道,但又轉過身來,甚至往回走了幾步,走過了樓梯口,這時他才想起他是要走上樓梯。他在人行道上停了下來,慢慢轉過身,往回走到樓梯口。他感到雙腿軟弱無力,這種軟弱無力的感覺延伸到上半身,因此他的雙臂耷拉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都沒有移動腳步。然後像是不由自主似的,他的一隻腳抬起來,找第一個臺階的位置。他緩慢走上樓梯,手既沒有扶左邊的欄杆,也沒有扶右邊的牆。他在樓梯盡頭的平臺上停了下來。他深深呼吸著屠夫十字鎮上空溫暖的煙霧瀰漫的空氣,直到身體的軟弱無力聚集到肺部,被撥出身體,進入空中。一陣悶熱的空氣將他圍住,壓迫著他的身體,他眨了眨眼睛,呼吸更加重了。他摸索著找到門閂,抬起門閂,向裡推開門。他走進門檻,隨手關好門。過了一陣兒之後,他才意識到他站的地方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他摸黑向前跨了一步,以保持身體平衡。

他在左邊摸到了牆,扶著牆向前試探著路。他的手經過門口凹進去的地方,然後來到門前。門檻底下露出一絲亮光。他在門口停了一會兒。他聽到屋子裡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又靜了下來。他等了一會兒,從門口後退一點,把鬆軟無力的手握成拳頭,敲了敲門。他又聽到一陣衣服窸窸窣窣的響聲以及輕輕的光腳的腳步聲。門開了幾英寸,安德魯斯只看到黃色的光亮,他感到黃色的亮光落在了臉上。門十分緩慢地又開大了一點,他看見了弗朗辛,在身後提燈光亮的映襯下只顯出一個身影。一隻手放在門邊上,另一隻手抓住幾乎垂及腳踝的寬大睡衣的領子。安德魯斯一動不動僵硬地站在那兒,等弗朗辛開口說話。

“是你嗎?”弗朗辛過了很久問道,“是威爾·安德魯斯嗎?”

“是的。”安德魯斯回答道,還是僵硬地一動不動。

“我還以為你死了,”弗朗辛小聲說道,“大家都以為你死了。”

安德魯斯還是站在門口,沒有動。他侷促地站在她跟前,移動了一下重心。“進來,”弗朗辛說道,“我沒想讓你站在門外。”

安德魯斯走進門,從弗朗辛身邊經過,站在薄薄的地毯邊上,他聽到背後的門關上了。他轉過身,但並沒有直接看著弗朗辛。

“我希望沒有打擾你,”他說道,“我知道現在很晚了,但我們剛進鎮幾小時。我想見你。”

“你還好吧?”弗朗辛問,走到他跟前,看著燈下的安德魯斯,“你出什麼事了?”

“我沒事,”他說道,“我們被大雪困在山裡,只好待在山裡過冬。”

“其他人也好嗎?”弗朗辛問。

“還好,”安德魯斯說,“所有人都好,除了施奈德。他在回來的路上我們過河時淹死了。”

幾乎很勉強地,他抬起眼睛,看著她。她黃色的長髮紮成緊緊的辮子,從頭上垂下來,因此頭髮平貼在頭上,幾條皺紋從疲倦的眼角延伸出來,蒼白的嘴唇微張著,露出裡面略有些大的牙齒。

“施奈德,”弗朗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