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大馬金刀的就坐下了。
嚴夫人扁了扁嘴,冷冷說道:“我家老爹專愛弄一些騷蹄子上門,去年剛討了一個,今年又討了這個,現在又不知看上哪個了,真是缺德!”有個官太太勸道:“你家老爺富貴雙全,做了這麼大的官兒,不多討幾個小的,也配不上他的身份。夫人,你就看開一點吧。我家老爺,官還沒做得那麼大,也討了七個小的呢。”又一個官太大道:“俗話說‘老尚風流是壽徵’,但得你家老爺長命百歲,就讓他多討幾個小的,服侍服侍你,也是你的福氣呀!”這些官太太既要討好嚴佛庵,又要奉承嚴夫人,說的都是一派肉麻的話。蓬萊魔女聽得不耐煩,端起杯子說道:“嚴夫人,你的話說得不錯,真是缺德!我敬你一杯。”嚴夫人那幾句冷言冷語,本是指桑罵槐,暗裡諷刺蓬萊鷹女的,她心裡也確是害怕她的“名爺”看上蓬萊魔女,想不到蓬萊魔女卻抓著她一句話柄,就向她敬酒,一句“真是缺德”,既罵了嚴佛庵,又似罵了她。嚴夫人滿肚子是氣,但她又要維持官太太的身份,卻也不便發作,只好忍著氣和蓬萊魔女乾了這杯。
男客那邊也正在起鬨,原來是催“新狼子”出來敬酒,嚴佛庵拈鬚微笑道:“小妾是個小戶人家的女兒,不懂禮儀,等會出來,倘有禮貌不周之處,還要請列位大人多多包涵包涵,”那些官員轟然笑道:“嚴大人果然是疼惜如夫人,還沒出來,就先幫著她說話了。”嚴佛庵微笑揮手,吩咐管家道:“既然各位大人這樣賞面,你就催新姨太快點出來給各大人磕頭吧。”
嚴夫人在席上氣得吃不下東西,揉著心口說心氣痛。蓬萊魔女心想,“‘新娘子’出來,我可就要動手了。這會兒可得多吃點東西。”她可不管什麼禮貌不禮貌,端起杯子,提起筷子,旁若無人,就那麼大吃大喝。同席的官太太們嚇得呆若木雞,心裡都想:“這麼美貌的姑娘,卻簡直像個女強盜!”她們哪裡知道,蓬萊魔女本來就是個強盜。
過了一會,那管家的出來,咕咕嚕嚕的在嚴佛庵耳邊說了幾句,嚴佛庵面上變了顏色,原來那“新姨太”在新房裡哭哭啼啼,抵死也不肯出來。嚴佛庵忍著氣沉聲說道:“你再會傳我的命令,還不聽話,就把她拉出來。”
嚴佛庵正在生氣,忽聽得有人報道:“楊參將來了。”嚴佛庵怔了一怔,道:“請他進來!”蓬萊魔女吃了一驚,隨即想到:
“也好!待他揭開了我的謊話,我便提前動手。”匆匆忙忙地喝了幾杯,又吃了一條雞腿。
那楊參將來到嚴佛庵面前,行了一個官禮,說道:“聽得老大人納妾,我特地從城裡趕來。來得遲了,請老大人恕罪。”嚴佛庵道:“你不是舊傷復發了麼?聽說起不了床,怎的就好得這麼快了?”
那楊參將呆了一呆,訥訥說道:“老大人是聽誰說的?”嚴佛庵知道事有蹊蹺,悄聲問道:“你家小姐呢?”楊參將莫名其妙,說道:“小女現在家中,改日再帶她來拜見老大人、新姨太。”
嚴佛庵吃了一驚,心道:“好個大膽的女賊,竟敢冒充楊參將的女兒,莫非是意圖對我不利?”但他老奸巨滑,隨即又道:
“此時若戳破她,在這喜筵之上,動起手來,未免大殺風景。”就在這時,只聽得又有人高聲報道:“耿將軍派辛大人送賀禮來了!”
嚴佛庵這一喜非同小可,連忙說道:“快開啟中門迎接!”心想:“這女賊孤身一人,有何可慮?我還要納她作新寵呢,可不能令她太難堪了。再說耿將軍的人來了,要是在這個當口鬧出笑話,那更不妙。反正她是個送到口的饅頭,慢慢我再把她吞掉,還怕她飛了不成?”當下向那楊參將說道:“我也記不起是聽誰說的了,想是誤傳。好,好,你既然安然無事,那就恭喜了,就在這兒替我陪客吧!這位辛大人你也是相熟的。”
那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