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連寒暄的慾望都沒有。覃念在等紅燈的間隙扭頭看了她一下,看到她低垂的眼瞼,也默默的轉回頭去專心的看著前面的交通燈,心裡一陣酸澀。
定然是心情不好,他一點都不覺得這樣私自揣測他人心思是不好的。
覃念把她送回住處的樓下,她伸手要推車門,像是想起了什麼又縮回了手,轉頭直視著他,“我去看他了,跟錦琅同個墓園,有空你也回去看他,跟他說說話,他應該很想你的。我跟我爸媽說你回來了,我爸說你要道歉的話要自己同錦琅講,這種話不能讓別人帶的。”
她說完這一串話就像逃難似的下了車拖著行李跑進樓道,咚咚咚的踩著樓梯跑回家。
他根本來不及反應,錦珏的話說的太順太快,好像事先排練過很多遍一樣,又像是以前背課文那樣,只要背熟了可以張口就來不用想下一句是什麼。
他把錦珏的話想了兩遍才知道她說的“他”是指自己的父親,一時間百般滋味上心頭,除了剛回國時去看了他一次就再沒回去過,那次連話都不曾同他說幾句,不知道錦琅也是葬在那裡。
又想起葉錦珏剛才與他說話的神態,好像醞釀了很久才敢說出口,一說完就像做錯了事一樣跑掉,他突然難過起來。
他印象裡的葉錦珏,應該是大大咧咧的拍他一下然後理直氣壯的說“你爹你都不回去看看你個不孝子!”的樣子,而不是今天這種模樣,大約真的是時光這把殺豬刀把人都變得面目全非。
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楚知道那個開朗單純的人真的成了舊時光裡的影子,而他連同那個影子說一句你好的力氣都沒有了。
爸爸,錦琅,錦珏,加起來,就是他記得最深最清楚的舊時光,也幾乎是他全部的年少時光,可是到頭來為什麼他記得那麼多讓他無奈的難過的東西。
他想,他一開始就那麼執著的想要錦珏想起些什麼想找回原來的她是不是做錯了。每個人都在朝前看往前走,為什麼他要拼命的想回頭?
林緗上班還沒回來,她鬆了一口氣,實在是覺得累,若是林緗在家必定會嘰嘰喳喳的問東問西,讓她只是應付她的問題就足夠累垮。
錦珏慢騰騰的收拾好東西又洗了個熱水澡洗去一身風塵僕僕,癱倒在床上閉著眼細細的想過去一個星期的事情。
去祭過錦琅的第二天,她陪媽媽去買菜的路上問起了覃念家裡的事,其實與她知道的沒有什麼出入,只是更詳細了一些,可是她到底還是沒捋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只知道個大概,她意外的是覃父居然和錦琅同個墓園,可是覃念卻不知道這件事,昨晚還問起錦琅的事。
下午的時候她去了一趟山上的墓園,特地一排一排的去尋覃父的位子,她是在東南角找到的,小小的照片嵌在石碑上,笑得溫和的中年男人與覃念並不是很像,大約覃念肖母多些,她想。
她也沒有說什麼,彎下腰把懷裡抱著的花放下,餘光瞥見墓碑落款處的覃唸的名字,對這個她從來沒見過的長輩突然就說了一句“覃伯伯,他很好,你別擔心。”
覃念說過他父親的後事是紀琛幫忙辦的,他不知道具體情況,說的那麼雲淡風輕,可是她知道他終是遺憾,而為人父母,又多擔心子女,有時候甚至覺得是為他好,就連死都不願意讓他知道。
她胡思亂想著,最後還是重重的閉上了眼跌進夢裡。
也許是因為一個星期沒碰工作,葉錦珏一回到雜誌社就被工作徹底淹沒,她一邊拆著讀者來信一邊吐槽,“我怎麼感覺我跟個騾子似的沒停過呢……”
“這年頭,資本家都恨不得把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畜牲用你又不是不知道。”葉錦珏對面的杜平一邊搭話一邊把手裡的檔案抖得震天響。
林緗咬著牙笑了,“大學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