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後已出一條人影,緩步走了過來。
距離漸近,星光之下,映得此人眉發畢現,乃是一個身材瘦削,面目冷峻,長髯垂胸,手執一柄黑色雨傘的玄袍老人。
朱潤波乍見之下,神色微微一震,隨即再度拱手為禮,含笑道:“原來是‘鐵傘先生’,久違了!”
“鐵傘先生”停步,微微頓首,冷冷道:“久年不見,朱峽主倒還記得我獨孤維,果然不愧為叛逆之首!”
朱潤波故作訝然地問道:“獨孤兄為何以叛逆二字加諸我的頭上,莫非你已經不是漢人了嗎?”
“鐵傘先生”獨孤維“嘿嘿”冷笑道:“我當然是漢人,但已蒙大清聖主洪恩,封官賜爵,是以稱你為叛逆,又有何不可!”
朱潤波笑笑道:“原來閣下已草莽榮登異族廟堂,具是可喜可賀!”倏地面色一沉,注目沉聲道:“你隱伏在此,究竟是要想見我朱潤波,抑是打算凱覦湖中之寶?”
“鐵傘先生”獨孤維目射兇光,遭視朱潤波,獰笑道:“你項上的頭顱,以及湖中寶物,兩樣我都要!”話聲微頓,目光一掃嶽龍飛,嘿嘿笑道:“還有你這寶貝徒兒的頭顱,當然免不了也要搬家!”
嶽龍飛星目圓睜,厲聲喝道:“無恥走狗,你有多大能耐,敢信口狂吠,還不快過來納上狗命!”
“鐵傘先生”獨孤維曬笑道:“憑朱潤波傳給你的幾手毛皮功夫,根本不配與本官動手!”
朱潤波目光一轉,搖手止住嶽龍飛,對“鐵傘先生”獨孤維道:“憑閣下一柄鐵傘,要想取我師徒的頭顱,恐怕不大容易,你既然說此大話,必定有所恃仗,崖石後面大概還有兩位同黨,何不一併請出來相見?”
“鐵傘先生”獨孤維微微一怔,冷笑道:“笑話,我獨孤維素來都是獨來獨往,你幾時見我請過幫手?”
朱潤波也還以一聲冷笑,道:“閣下連祖宗靈魂都可以不要,則從前的臭規矩又何嘗不可以扔到糞坑裡!”
“鐵傘先生”獨孤維大怒道:“朱潤波!你不敢和我動手,便乖乖自己把頭顱割下來,不要推三阻四,胡說八道!”
朱潤波冷然道:“你有無同黨,難道你不會去看一看嗎?”
“鐵傘先生”獨孤維見朱潤波說得這般實在,不由半信半疑地住口不語,暗自運功一查,登時滿臉通紅,霍地轉身,厲聲喝道:“石後是兩個什麼東西,還不給我滾出來!”
喝聲一落,果見石後閃出兩條人影,走將過來,左首之人並懶洋洋地發話道:“獨孤兄,咱們都是一殿之臣,何必惡言相向?”
“鐵傘先生”獨孤維凝目一看,不禁詫道:“咦!兩位來幹什麼?”
這時,兩條影人已然走近,只見左首說話之人,乃是個滿面肥肉,睡眼惺忪,身子像個圓球般的黃衣老叟,右邊的人,竟也長得一模一樣,僅僅換了一件紅袍而已。
朱潤波心頭微凜,暗忖道:“怎地這兩個怪物也被滿虜網羅去了,看來,今晚還得用點心機才好……”
思忖之間,那黃衣老叟已懶懶地對“鐵傘先生”獨孤維道:“皇上恐怕獨孤兄人單勢孤,取不下朱潤波老兒的頭顱,誤了‘順天禪寺’的開光大典,故此命我弟兄前來接應!”
“鐵傘先生”獨孤維的為人,行事的確如他自己所吹噓,素來均是獨來獨往,這次也正是打了獨鬥朱潤波,不讓旁人分功的主意,聞言,雖然萬分不願,但同黨乃是扛著皇命的招牌而來,也只好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便不再開口。
朱潤波卻嘿然冷笑道:“玄燁果然對獨孤兄體貼得很,他明知你歸附未久,心腸難測,故此才命‘西溟雙兇’跟蹤而來,明為接應,實則暗中監視於你,這種皇恩,委實比海還深,獨孤兄還不趕快三呼叩謝嗎!”
這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