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沙漠地帶住的時間已經夠長,憑他的經驗,他知道這種無風安靜的時間越長,風暴就會來得越猛烈。亮色的天穹古怪地罩在萬物之上。
棚子的門彷彿勞累得站不直了,門框上釘著個木製的大十字架。他敲敲門,等著。但是沒有響聲。他又敲了一陣。沒有回應。他往後退了幾步,套著靴子的右腳狠狠地把門踹開。門裡面的一個插銷迸開來,門撞在鋪著木板的牆上,發出的響聲嚇得老鼠們尖叫著四下逃竄。希爾薇婭·匹茨頓坐在廳裡的一張巨大的鐵木做成的搖椅上,她那雙深色的眼睛平靜地看著他。汽燈的影子落在她的面頰上,形成一種說不清的顏色。她圍著個大披肩。搖椅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他們對視著,時間彷彿停止了。
“你永遠也趕不上他。”她說,“你走的是條邪路。”
“他到過你這裡。”槍俠說。
“還上了我的床。他跟我用他的語言說話。高等語。他——”
“他姦汙了你。身體,思想,在任何一種意義上。”
她沒有變色。“你走的是條邪路,槍俠。你站在陰影裡。昨天晚上你就站在聖地的陰影裡。你以為我沒有看到?”
“為什麼他要治好諾特?”
“他是上帝的天使。這是他說的。”
“我希望他說這話時自己也笑了。”
她齜了齜牙,也許自己都不知道這看上去狂野可怕。“他告訴我你會跟著他。他告訴我該做些什麼。他還說你是個反基督。”
槍俠搖搖頭。“他沒有那樣說。”
她慵懶地朝他一笑。“他說你會想和我睡覺。是不是真的?”
“你遇到過不想和你上床的男人嗎?”
“我肉體的價錢就是你的命,槍俠。他讓我有了孩子。不是他的,而是一位偉大的帝王的骨肉。如果你侵犯我的話……”她讓自己慵懶的笑容完成了未說完的話。同時,她動了動那厚實如山的大腿。它們伸直在裙子下,就像無瑕的大理石柱子。這一動讓槍俠感到頭暈目眩。
槍俠摸到自己的手槍把。“你身體裡的是惡魔,女人,可不是帝王。不過別怕。我可以幫你拿掉它。”
這句話瞬間就產生了效果。她往後一縮,臉上浮現出狡猾的神色。“不要碰我!不要靠近我!你膽敢動上帝的新娘!”
“你要打賭嗎?”槍俠問。他朝她逼近。“就像賭棍那樣,當他放下聖盃和魔杖時說,看我的。”
她那巨大軀體上的肉開始抖動。她的臉看上去就像幅恐怖的漫畫,她手指交叉成天眼的形狀,把假想的天眼朝他擲去。
“沙漠。”槍俠問,“過了沙漠是什麼?”
“你永遠也不會趕上他!永遠不會!不會!你會被燒死。他告訴我的!”
“我會追上他。”槍俠說,“我們倆心裡都明白。沙漠那邊是什麼?”
“不會!”
“回答我!”
“不!”
他朝前滑了一步,跪在地上,抓住她的大腿。但她的兩條腿如同老虎鉗般夾得緊緊的。她發出奇怪的,充滿迫切慾望的聲音。
“惡魔。”他說,“出來吧。”
“不——”
他用力扳開她的腿,拔出他的一支槍。
“不!不!不!”她的呼吸變成了急促而狂野的粗喘。
“回答我。”
她在椅子裡搖晃,地面都開始震動。她的嘴裡不斷念著禱詞和含混不清的《聖經》經文。
他把槍管朝前一塞。他可以感到她猛吸進了一口氣。她的雙手砸著他的頭;兩條腿像捶鼓那樣狠敲著地面。同時,她巨大的軀體試圖要把入侵者整個吸進去。屋外沒人注意到他們,除了青紫色的灰濛濛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