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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她尖叫了一聲,聲調極高,槍俠聽不清她說的話。

“什麼?”

“山脈!”

“山脈又怎樣?”

“他停下來……在山的另一邊……親愛的耶穌啊!……來恢復他的力量。沉——沉思。你懂嗎?哦,……我……我”

這大山似的軀體突然向前向上拉緊,不過他很謹慎,不讓她的肉體碰到他。

她的身體好像突然萎縮變小了,她抽泣著,雙手攤在膝上。

“好吧。”他站起來,說,“惡魔已經被解決了,不是嗎?”

“滾出去。你殺了血王的孩子。但是你會付出代價的。我放下我的手錶,以它擔保。現在,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他在門口停下來,回過頭。“沒有什麼孩子。”他簡短地說,“沒有天使,王子,也沒有惡魔。”

“讓我一個人待著。”

他滿足了她這個願望。

16

當他到莰訥利那兒時,北方的天邊出現一層不祥的黑霧,他知道塵暴逼近了。特岙還是被一片死寂籠罩著。

莰訥利的穀倉地上鋪滿了細秣,他在那兒等著槍俠。“上路了?”他朝槍俠諂媚地咧嘴一笑。

“是的。”

“不會在風暴來之前吧?”

“趕在它前頭。”

“這風可比騎著騾子的任何人來得快。在空地上,它可會要你的命呢。”

“我現在就要我的騾子。”槍俠說得很清楚。

“當然。”但是莰訥利並沒轉身,只是站在那裡,好像在找話題好繼續說下去。他還是咧嘴笑著,一副奴顏媚骨,但微笑中充滿著憎恨,他的眼睛眨了幾下,目光落在槍俠的背後。

槍俠朝旁邊跨了一步,同時一轉身,蘇比手裡掄著的燒火棒重重地擊來,在半空中嗖地劃過,只擦到他的手肘。她甩的力量太猛,燒火棒從她手裡飛脫出去,砸在地上。連高高的鳥棚都受到了震動,一群家燕忙不迭地飛出去。

女孩遲鈍地看著他。她的雙乳高挺著,似乎要掙脫出洗得褪了色的襯衣。一個大拇指被銜在嘴裡,她像夢幻般緩慢地吮吸著。

槍俠轉向莰訥利。他還保持著討好的笑容。他面板蠟黃,眼睛不停地轉著。“我……”他開始低聲講話,但似乎喉嚨裡都是痰液,無法繼續講吓去。

“騾子。”槍俠溫和地提醒他。

“當然,當然,當然。”莰訥利低聲說,他的笑容表明他對自己還活著感到難以置信。他拖著腳步去牽騾子。

槍俠走了幾步,站到看得見莰訥利的位置。馬伕牽著騾子過來,把韁繩遞給槍俠。“你進去,看好你的妹妹。”他對蘇比說。

蘇比不耐煩地把頭一仰,站在那兒沒動。

槍俠離開他們朝外走去。他們倆仍然互相瞪著,站在積滿灰,堆滿細秣的穀倉裡。他還是帶著那個讓人覺得噁心的微笑,而她還是那愚鈍呆板,一臉不屑的神情。屋外,烈日就像榔頭一樣將熱氣砸下來。

17

他牽著騾子走在大街中央,靴子踢起陣陣塵土。他的水袋灌滿了水,顯得十分腫脹,牢牢地拴在騾子的背上。

他在酒吧門口停下來,但愛麗不在那兒。整座房子空無一人,窗戶都已經用木板釘起來以防風暴。但是昨夜的垃圾還未被清掃乾淨。這地方充滿了啤酒發酸的臭味。

他用揹包裝滿了玉米片,曬乾後烘熟的玉米,還從冰箱裡拿了剩下的半個生漢堡。他把四個金幣疊在一起留在櫃檯上。愛麗沒有從樓上下來。席伯的鋼琴默默地跟他道別,發黃的琴鍵突然讓他想到了席伯滿嘴的黃牙。他走出門外,把揹包緊緊地綁在騾子背上。他的喉嚨突然哽住了,讓他那一刻有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