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痛。”“奴隸”說。
真的,他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和疼痛的感覺。他的心正陶醉在欣賞埃騰港那沒有浪濤的海水上,他聽到母親對他說:“小心鰩魚,小裡卡多。”她一面伸出長長的胳膊為他遮擋刺眼的陽光。
“撒謊!”那個聲音吼道,“既然不疼,你為什麼要哭?狗東西。”
他心裡想:“大概要結束了。”可是實際上那僅僅是開始。
“你是狗還是人?”那個聲音問道。
“報告士官生,是狗。”
“那你站著幹什麼?狗是四隻腳走路的。”
當他彎下身子雙手觸地的時候,立刻感到胳膊上火辣辣地疼。忽然,他發現身邊另外一個小夥子也四肢著地趴在那裡。
這時只聽得那個聲音說道:“好啦,兩條狗在街上相遇的時候,它們會怎麼樣?士官生,你回答!我是在跟你說話吶。”
“奴隸”的屁股上捱了一腳。他立即回答說:
“報告士官生,我不知道。”
“狗咬狗。”那個聲音說,“它們會互相狂叫、撲打、撕咬。”
“奴隸”不記得那個和他一起接受新生“洗禮”的少年的面龐。大概是八、九、十班中的某個新生,因為他身材矮小。由於恐懼,那張臉已經變了形。那個聲音剛一停,小夥子便朝他撲過來,一面狂叫著,一面噴吐著白沫。突然,“奴隸”感到肩膀上被瘋狗咬了一口,這時,他的身體才有了反應。他在邊叫邊咬的同時,以為自己真的長了一身皮毛,嘴巴也是既長又尖的,好像真的有條尾巴像皮鞭一樣在背上甩來甩去。
“行了。”那個聲音說道,“你贏了。可是那小個子騙了我們。他不是公的,是母的。你們知道,公狗和母狗在街上相遇會怎麼樣嗎?”
“報告士官生,不知道。”“奴隸”答道。
“它們互相舔來舔去。一開始,它們親熱地聞一聞,然後就舔起來。”
後來,他被拉到室外,帶到體育場上。他已經記不清那是白天,還是夜幕正在降臨。在那裡,他被脫光了衣服。那個聲音命令他在跑道上圍著足球場“仰泳”一圈。接著,他又被弄回寢室,命令他鋪好床,站在衣櫥上唱歌、跳舞,模仿電影演員的動作,擦拭短靴,舔淨地板,用力騎壓在枕頭上,喝尿……總之,是一連串狂熱的神經錯亂。忽然,他回到了自己的班裡,躺倒在自己的床上。他想:“我發誓,一定要逃走,明天就跑。”寢室裡靜悄悄的。小夥子們面面相覷,儘管他們個個被毆打、唾罵、塗抹,甚至被尿澆過,卻顯得嚴肅與拘謹。就在那個夜晚,熄燈號吹過之後,“圈子”誕生了。
那時眾人都已經上床,但是沒有人能夠入睡。號兵剛剛從院子走開,突然,一個黑影下了床,穿過寢室,跑進洗臉間,身後留下兩扇門在繼續扇動。不久,響起了哇哇的作嘔聲,接著便是驚心動魄的嘔吐傳了進來。幾乎在同一個時間裡,所有的人都從床上跳下,赤著腳跑到洗臉間去。只見高大而消瘦的巴亞諾正站在燈光昏黃的房子中央,雙手揉著腹部。他們沒有上前,只是注視著那黑人嘔吐時漲紅的面孔。終於,巴亞諾走到洗手池邊,漱了一下口。只是在這時,眾人方才萬分激動地開口講起來,大家七嘴八舌,用最髒的話咒罵四年級。
“咱們不能這樣下去,必須行動起來。”阿羅斯畢德說。他那白皙的面孔在這群有著古銅色方臉的小夥子們中間顯得十分突出。他非常氣憤,用力在空中揮動著拳頭。
“我去把那個叫‘美洲豹’的喊來吧。”卡瓦建議說。
他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有人問道:“誰?是咱們班上的人嗎?”
“是的。”卡瓦說,“他在床上。挨著洗臉間的那張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