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環繞著山谷聚集,取名作“桃谷村”,谷中有清溪穿過,桃樹遍植,果樹、菜圃隨處可見,便如世外桃源。
殷落霞固定來此行醫已兩年有餘,“桃谷村”裡的人家似乎算準她今日將至,在村口旁一處專設給她用來看診的小小篷子裡,十幾二十位的村民已堆起三、四座小上爐,爐中以枯木起火,燒著熱茶,邊喝著茶邊等人。
此一時際,那些閒話家常兼等候看診的大嬸、婆婆和大叔、老伯們,不知怎地全沒了聲音,眨巴著眼,個個好奇不已地往這兒打量,八成是因頭一遭瞧見向來性情奇清的她和旁人這般“拉拉扯扯”地“糾糾纏纏”。
心震了震,殷落霞不禁又側目覷了裴興武一眼,後者神情平靜,可不知是否她多慮了,竟覺男子那略帶紫氣的方唇似笑非笑,流洩出極淡的意味。
“沒事便好。你是來當大夫的,可別被隨車的藥箱子給砸傷了。”裴興武低語。
對方模樣狀若無意,殷落霞卻聽得一陣臉紅。
思及方才壓在木箱底下的糗態,她既羞又惱,不由得玻�痦�禹�潘�!澳塹黴榫逃諛橙思菰β沓檔募記剎緩謾⒉還淮渴臁!�
“某人”二字還加了重音,影射得十分透徹。
裴興武雙臂抱胸,嘴角淡勾,以退為進地回道:“也是。全是那駕馬車的人不好。”
殷落霞秀頰一鼓,一時間無話可回,那泉般湧出的熱意將她浸染、包圍了。
心跳得亂無章法,這不似她。在他身旁,她越來越不似原先的她了。
可惱啊!暗自咬牙,素袖裡的十指掐作拳頭。
兩人杵在馬車旁對峙,交談之聲雖不至於傳入其他人耳裡,可她不欲再教旁人拿著當戲看,率先斂下眉眸,正打算重新鑽進馬車裡,將一些待會兒可能會派上用場的診療器具取來時,一名拄著柺杖的老婆婆牽著名七、八歲模樣的黃毛小男童走了過來。
“落霞、落霞——姥姥的腿能走了,沒再痠痛得受不住!咱兒好乖的,全聽你的話,咱兒天天燒水幫姥姥熱敷,還替姥姥抓抓揉揉,姥姥說要親自來謝你呀!”小男童蹦蹦跳跳地來到殷落霞面前,一張紅潤臉兒笑咪咪的,牽住姥姥的小手改而拽住姑娘的素袖。
殷落霞一怔,秀容仍是清凝,唇角倒現出淺淡軟態。
她尚未言語,一旁的老婆婆已朝著那小童搖頭笑罵:“山子,瞧你這野小子,這麼沒規沒炬的,連『姐姐』都不喊了呀?要把你落霞姐姐惹惱,往後她不理你了!”
山子頭搖得跟博浪鼓似的,憨笑地咧開嘴,嗓門挺響地嚷嚷:“姥姥,咱兒不是同您說過好幾回了嗎?咱兒長大後要娶落霞當媳婦兒,然後在『桃谷村』裡快快樂樂過日子。呵呵呵,咱兒喜愛她,她是山子的媳婦兒,不是姐姐啊!”
這童言童語傳了開,等著看診的村民們全笑出聲來,一時間,深秋山中蕭瑟盡淡,可親的氛圍攏絡而至,幾位大嬸、大叔也跟著出聲調侃——
“山子啊,那你得多加把勁兒,快快長大,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咱兒等著喝你喜酒呀!”
“是呀是呀,等你當了新郎倌,鐵定包個特大紅包給你賀喜去!”
“嗯!”山子笑呵呵地用力點頭,扯著素袖的小手突地往裡鑽入,握住她微涼的指尖。他仰起圓臉,大聲道:“落霞,將來我一定娶你當媳婦兒!”
“唔……”對於山子毫無遮掩的“愛慕”,殷落霞倒不覺特別困擾,只是不太習慣旁人肢體上的碰觸,即便是個小童。
她淺弧淡露,正欲技巧地抽開手指,那賴在她腰邊的小身子竟教人打後頭給撐住兩腋,高高地抱將起來。
“哇啊啊~~”山子大叫。
“你幹什麼?”殷落霞衝著突然介入的男子瞠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