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大膽狂徒,居然敢在城頭嬉戲?原來是朝廷守卒。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全都叫罵起來了。一名將領怒道:“好傢伙!怎說不見半個人影,原來是溜到那兒喝酒去了!當真該死!”說著第一個奔上石梯,料來要重重懲處。
鍾思文苦笑幾聲,卻也沒破口大罵。行將過年,爆竹催春,下級兵卒思鄉情切,心情怠惰之餘,自要尋找因頭作樂。只是樂歸樂,卻怎也不該擅離職守,想來當真該打。
沒事了,看四門安然緊閉,城池毫無異狀,一切全因士卒怠慢,這才招惹事端。可憐一連串怪事冒出來,加上陸孤瞻的危言聳聽,卻險些把鍾思文嚇出病來。當下眾人兵分二路,一路前去內城調派軍馬,一路過去察看城門。只留了鍾思文一人坐地喘歇,正擦抹冷汗間,又聽親兵來報:“啟秉大人,趙教頭過來了。”
城池旁出現一名幹練的中年漢子,此人正是武功高強的團練趙任通,這人是客棧的人,每日盯著城內眾將,鍾思文平日自是避之唯恐不及,只是今日情勢不同,畢竟暗巷裡鬧鬼鬧得兇,有個密探偷偷跟著自己,那也不算壞事。眼看趙任通行上前來,目光滿是關切,鍾思文鬆了口氣,問道:“內城還平靜麼?”
趙任通頷首道: “一切如常!總兵莫要擔憂。”鍾思文安心下來,又道:“陸孤瞻呢?沒逃走吧?”趙任通靜靜地道:“這人上了腳鏈枷鎖,早已押入大牢,我已通知‘上頭’,請他們明日派人過來押解。”上頭的意思,便是那隻大老鷹,鍾思文安下心來,便也閉目養神,不再說話了。背後親兵見他疲憊,立時蹲在地下,替他拍肩搓腿,趙教頭靜靜看著,忽道:“行了,這是你妹子的差事,這會兒給你這大哥幹完了,總兵回府之後,她要做什麼?”
那親兵低咳一聲,總兵大人則是瞼上一紅,這對兄妹都在鍾思文手下辦事,靠著職權便利,長官又是風流斯文,妹妹陪上床,哥哥隨上堂,沒想這些醜事全給趙教頭看入眼裡,想來也已傳入“大掌櫃”耳中。
醜事給人揭開,鍾思文面皮燒燙,急於岔開話頭,隨口搭話道:“趙兄,北京有無軍情下來?”趙任通搖頭道:“暫且沒有。大過年的,沒訊息便是好訊息。總兵無須多慮。”
鍾思文乾笑道:“說得是,說得是,咱們快上城去吧。”他擦抹冷汗,率先行上階梯,便在此時,城頭歌聲終於止歇,火光黯淡,陣陣斥罵不絕傳來,想來抓到了怠惰小卒,眾將正自出言教訓。忽然之間,幾聲慘叫劃破夜空,想來有人給處死了。鍾思文眉頭一蹙,便要發聲喝止,那趙教頭伸手攔住了,搖頭道:“軍心散漫,紀律鬆弛,須得處死幾個怠慢兵卒,以儆效尤。”
是了,該處死的,絕不能留情,否則便是婦人之仁。鍾思文微微一笑,便也不說話了。
親兵攙扶之下,眾人並肩拾級,魚貫行入城頭。好容易走到牆上,那親兵搶先一記高喊:“總兵駕到!”
霸州城道寬敞,足供馬匹飛馳,隨時有數百兵卒駐守,此刻親兵喊聲嘹亮,便等著衣甲振響,寒刀觸地之聲。只是等了半晌,城頭黑暗一片,四周安安靜靜,不聞人語響。
怪了,剛才還有聲響的?人呢?鍾思文望著空曠城頭,見了滿地火堆灰燼,卻沒瞧見下屬。他心裡有些驚疑,趕忙使了個眼色,親兵提聲再喊:“總兵駕到!守城軍官何在!”
寒風颼颼,四顧眺望,偌大的城樓昂然矗立,良久良久,沒人回答問話。鍾思文陡見此狀,內心又忌憚起來。他越來越焦躁,親自喊道:“有人麼?有人麼?快快出來,本將重重有賞!”
城牆連綿數里,宛若一條黑龍,諸人在城頭奔跑叫嚷,激起了一片空曠迴音,鍾思文越來越怕、越來越煩。正要尖叫宣洩恐懼,猛聽親兵大喜道:“有人了!大人,那兒有人了!”
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