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驚慌,這伍崇卿定非善類,無論誰與他親善結交,便如誤踩了狗屎,真要倒上三輩子的楣。天幸蘇穎超頗有明見,淡然便道:“不敢當。蘇某一介白丁,伍少爺卻是權貴之後,請恕在下不敢高攀。”
聽得此言,眾少女自是鬆了口氣,伍崇卿卻是嘿嘿一笑,他俯身向前,凝視蘇穎超的大眼,微笑道:“輸……大哥……你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您不是已經高攀瓊芳了麼?何妨再多我一個?”饒那蘇穎超修養再高,聽他屢次拿著瓊芳作文章,卻也不免氣往上衝,他睜大了貓眼,森然道:“伍少爺,恕蘇某耳背,你方才喚我什麼?”
“輸……大哥……”伍祟卿雙手交又胸前,頭頸歪歪的,目光斜斜的,一邊靦著對座,一邊笑道:“聽得清楚麼?”蘇穎超深深吸了口氣,自知遇上了無賴漢,一時不動聲色,望向窗外,右手卻慢緩緩栘向了劍柄,打算給他個下馬威。
猛聽“砰”地一聲大響,伍崇卿搶先起手,朝木桌重重拍落下去。一股紫電瀰漫桌間,震得蘇穎超的長劍跳將起來,卻見那桌上居然多了一柱香,豎入桌面,深達寸許。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眾少女花容失色,忍不住驚叫起來。
這是硬氣功,要知線香脆而易折,伍崇卿卻能硬生生刺入木桌,足見他不只身懷氣功,尚且出手絕快,方能刺木如裂帛。聽得明梅驚惶呼喊:“師姐,他又要做壞事了!咱們快去告訴師父!”海棠大喊道:“走!快走!別耽擱了!晚了要死人了!”說著拉住了兩個師妹,便朝樓下奔逃。那何小姐猶然不知死活,仍想看那蘇大俠大顯神威,卻給黃巧雲拖走了。
師姐妹們倉惶離去,伍崇卿卻是神氣漠然,對師妹們瞧也不瞧、睬也不睬,便似不認得她們一般、盧雲看到眼裡,自也暗暗奇怪,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伍崇卿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少年,正該是血氣方剛、情竇初開的年紀,看那海棠豔光四射,明悔機靈活潑,便連翠杉也是溫柔款款,個個都是美人兒,若是尋常人有了這三位可愛師妹,自該歡喜到心坎裡去了,可崇卿卻是這般冷漠神氣,真下知他在想些什麼。
此時此刻,整個五樓都沒人了,客人跑得一個不剩,只餘下幾個倒楣酒保死守在這兒。屋裡靜了下來,盧雲遠遠望去,只見崇卿身處黑暗之中,他身穿黑袍,膚色又極黝黑,油燈雖已照亮了板桌,卻照下亮他的身子,昏暗中乍然瞧來,只剩下那雙明亮璀璨的眸子,與那森森發亮的白牙,當真如同惡鬼一般,說下出的陰邪古怪。
一片寂靜中,伍崇卿只是默默坐著,蘇穎超也沒有說話,除了桌上那束線香微微搖晃,什麼聲音也沒有。良久良久,只見伍崇卿伸出食指,朝燭火輕輕觸了觸,說道:“蘇君,你覺得女人可愛麼?”
伍崇卿總算說話了,可第一句話就如此怪異,自讓蘇穎超難以介面。熱火燒著了食指,崇卿卻下覺疼痛,聽他笑了一笑,又道:“小弟天生有個古怪脾氣,每回見了女人撒嬌、男人使帥之事,忍不住便要寒毛直豎……蘇大哥天生風流,應該沒我這個毛病吧?”
世上男歡女愛,天經地義,卻怎能讓人大起雞皮疙瘩?蘇穎超聽這人滿口莫名其妙,真下知伊于胡底,只得搖了搖頭,道:“抱歉了。吾本鬚眉男兒漢,素來疼愛美嬌娘。閣下若是身罹怪病,勸你趁早治一治,以免斷子絕孫。”
蘇穎超說話難聽,伍崇卿卻是一副受教模樣,他欠了欠身,嘴角微見冷斜,抬眼道:“伸手握玉足、親親小眼睛……你愛我、我愛你,大家笑眯眯……嗯……”這人八成想譏諷什麼,他笑了笑,轉了轉頸子,好似有些不屑。蘇穎超見這人瘋子也似,委實不想與他鄉說,冷冷便道:“瞧閣下這副模樣,想來不愛女人了,莫非有斷袖之癖麼?”
“斷袖之癖……胬童之風……”伍崇卿聽了譏刺,居然也不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