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雀躍奔進廚房,餃子已經在翻花的大鍋裡起伏打旋……我那記憶裡的端午,我那快樂的童年。
曾記否,那個端午節的中午,勤勞的父親回來比每天都晚,面對一桌子的豐盛,我們急得眼睛發藍,終於盼到那個扛著鋤頭的身影和每天一樣出現,不一樣的是,兩個衣兜象兩個小口袋,滿滿甸甸,一絲香一縷甜,父親小心翼翼,一個一個拿出來,那些金黃金黃碩大新鮮的山杏,又解渴又解讒。把山杏給女兒們分配完,父親擦著頭上汗,端起葫蘆瓢做的水舀子,一仰頭就是半瓢涼水,渴了一路,卻沒捨得吃一個又甜又水靈的杏子。姐妹們都高興地享用著,惟獨我默然,用手心託舉著那份純真的燦爛,踮著腳尖呈在父母的眼前,父母的喜悅金黃燦爛。就在這樣的中午,甜蜜了我們的驚喜和翩然,沉醉了親情的純切和溫暖。
曾記否,那些端午節的晚上,一家人圍坐葡萄架下,把清晨父親和姐姐帶著露水割回來的艾蒿編成繩,繞成盤,掛在房山的檁頭上風乾。以後的日子,每天剪下一段,在老屋的窗臺上點燃。於是,端午節的味道悠悠遠遠。沁入夢鄉,沁入心田。飄香了每一次的思念,浸透了每個端午節的夜晚。
就這樣,靜坐著。坐成城市的夜涼,坐成歲月流年,坐成匆匆的平淡,坐成那已經久違的永遠。
今夜,誰的聲音會響悅耳畔,誰的歌聲會渺渺心間。誰會與我舉杯暢談,誰會是我永久的期盼。還有沒有幽香的彌散,還有沒有親切燦爛的笑顏。
今夜,情思幽幽;今夜,情思悠遠;今夜,情思淡淡。
天堂書——清明情思
深愛的思念的魂牽夢縈繞的母親:
您好嗎!
好想您啊!自從您迎著初冬的第一場雪出門,一走竟這麼久。這一走就是十二年啊,您怎麼就忍心走了呢?
您可知道,您這一走,走白了父親的頭髮,走成了他漫長而孤獨的歲月,走成了他永遠不能挽回的愧疚。他就永恆的姿態,默默地一頁頁回翻著日子,提煉著一次次傷您的無心之過,然後匯聚成疼痛,匯聚成慚悔,會聚成無言的自責,匯聚成無眠的夜。夜裡,一次次重複著如果您還在的假設。
您可知道,您這一走,帶著恬退仁忍的靜默,守著寬厚謙和的人格,閃著善良慈祥的光輝,完美淡定從容地上路了。所有的人對您所做的一切,您都用寬饒的心去理解去包容,留下空間讓他們自己去思索,去悔悟。然而為此,您吃過多少苦,您受過多少傷,委屈裝幾多,無奈更幾何。在路上,那些傷口還疼不疼?無須問,就是我們做兒女的,雖是經年後,每每想起都會勾起胸口的酸楚和疼痛。
怎麼能忘記,您嘴角流血的記憶。
二孃和我們東西院住著,她的弟弟超生出一幫女兒,好不容易才得了個兒子。但是,二孃這個侄子從小就抽羊角風(醫學上的癲癇病),因此父母家人溺愛、嬌慣無度,使他從小就讒、懶、謊、偷一應聚全。為此,二伯父不允許這個寵兒登他們的家門,可他卻偏偏常常光顧,惹完禍就跑,看到身後戰火紛飛,愜意得如得勝的將軍一樣。之後再來,象戒不掉的癮。於是善良寬厚的您就成了二孃的擋箭牌,於是這個將軍就成了我們家的常客。他擁有貴賓的待遇,擁有鍋裡烙出的第一張餅,擁有小園子裡紅的第一個西紅柿、甜的第一個香瓜。有一天,竟然趁我們送遠道來表哥的機會,偷走了裝滿我們全家經濟命脈的綠色錢包。當我們回來,發現敞開的箱蓋,狼籍的衣物。焦急的您,把二孃拉遠暴戾的二伯父視線低語。話未說完,二孃暴跳如雷,大哭大鬧衝到我家,邊拍炕沿邊向不知情況的父親喊冤,說:你老婆前腳把錢給了孃家人,後腳就屈我那苦命的侄兒……震怒的父親失去理智,不問青紅皂白,對攆進門的您就是重重的一掌,隨之那緊閉的嘴角血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