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痕跡。他自從意識清醒時便開始默計自己的呼吸次數,以此計算時間,若是沒有太錯的話,自他清醒後,已經走了二十天。
應該不會有錯,因為體內盅毒的發作時間正相合。擄他而來的那人竟知道他需要每十日吃一次“百日憂”,而也知道這是他盅毒發作旺烈意志薄弱的時辰。因此十天前,他便乘虛而入,試圖控御尉凌雲的靈識,卻並未得手,又怕他當真死了,便餵過他一枚百日憂。此後雖然時時可感覺到他窺伺在側,卻都不如今天這般韌勁十足。體內蠢蠢欲動的毒息,同時提醒他,確實,又到了第十日了。
若是換了幾個月以前,尉凌雲未必能經得起這麼久的折騰,然而幾個月來他一直承受著身上的十日情之盅毒煎熬,不時需要封閉靈識和經脈來捱過去,一日一日的過來,他漸漸對這種“閉合”之術頗有心得了。因此那人空費了這麼多功夫,卻一直沒從尉凌雲這裡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他想:“這人好有耐性,竟這麼久都沒有真正問過我一句話。”
他正這麼想時,忽然有隻手提拎住他的後領口,將他從這個棺材似的地方拖了出來。僵木的四肢終於盡情地舒展開去。
“尉凌雲……”
不知身上被下了什麼禁制,尉凌雲已有很多天看不到光線聽不到聲音了,這時乍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竟覺得腦子裡有一根繃緊了的筋跳了幾跳,極微弱的光線也刺得他睜不開眼。這人的聲音平和呆板,毫無個性尉凌雲都幾乎要以為這還是以靈識灌入自己頭腦中的意念。然而,這確實是聲音,雖然是經過偽裝後的聲音。
“你從你那份密寶中看到了什麼?”聲音依舊平滑得象一杯白水。
尉凌雲唇角略微彎起一弧笑來。也許是他此刻的表情讓對方覺得侮辱,那人向他走過來,袍角一撩,便有黑乎乎的皮履迎頭壓下。
心臟擰成無比之緊的一團,似乎立即就會破裂,肋骨在“咯咯吱吱”地作響,然後發出清脆的一聲。斷掉的銳利骨頭象利刃似地刺破了尉凌雲的面板,一大團冷冽的氣息湧進他的胸口。然後傷口就如同有一大汪油在煮沸,略一吸氣便痛得整四肢手足都在攣縮起來。不,這攣縮也只存在他的假想中,實際上他現在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他真正能動的只有兩片嘴唇,虛弱地敞開著,往外冒著一股股的白汽。在這稀薄的白汽中,透過更為稀薄的光,一個戴頂長簾帷帽的人站在他面前。看不到他的表情,尉凌雲有點失望。
“你說,還是不說?”似乎二十天來那人耐心已盡,眼決心用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來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你,”尉凌雲張翕著嘴唇,其實不太確定自己真的發出了聲音,然而那人卻安靜下來,顯然在聽他說話。尉凌雲這才對自己身上的肌肉有了點信心,“你應該知道的,那些東西說不出來,一定要紙、筆!”
沉默,那人顯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因此背過身去窸窸窣窣地搗鼓了一會,最終有一管光滑的筆塞到了他手中。他將尉凌雲拎起來推到一張矮登上去,尉凌雲的傷口撞到案几上的稜角,猝不及防之下他痛叫了一聲。
“給我畫!”那人語氣中似乎有絕深的恨意,對尉凌雲身受的任何一點痛苦都覺得欣喜。
他方才那一推同時也解開了對尉凌雲手足的禁制,尉凌雲摸索著案上的紙和硯,筆尖在硯中蘸過後,凝在宣紙正中。良久良久,一大滴墨水從筆端墜落下去,尉凌雲也隨之僕了下去。
尉凌雲再次出現的知覺是胸口灼烈的痛楚,卻有一團溫涼的東西敷在上面,疼痛略輕,他便重歸暈厥。
如此幾日,他都只能在傷口換藥時,因為那非人的痛楚保持數刻清醒。等他再度完全恢復意識時,他發現自己體內盅毒又將要蠢動起來,似乎都過了八九日。他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