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頭戳他。她戳了又戳,直到他無奈回頭,用眼神問姑奶奶到底想幹嘛,她才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現在發飆。
“這位大哥,你這話說得沒道理,誰稀罕求你放過啦?”顧朝歌從褚東垣身後探出頭來,睜大眼睛看著為首的校尉,指了指那個眼睛通紅的病少年,悠悠道:“我好心救你的兄弟,你卻反過來佔我便宜,是不想管你兄弟的死活了麼?那個什麼松齋先生我是不認識,不過你可以回去讓他瞧瞧你兄弟的舌頭,估計他連舌象是什麼都不知道,也敢自稱名醫世家,真是笑死人了。”
喲,小淚包還懂得如何在話裡夾槍帶棒。褚東垣表示刮目相看,他剛剛還在心裡想著,小淚包千萬別讓人家一句話給氣得當場哭了啊,那他也太丟臉了。
而對面那群大兵,多半不讀書不識字,最有文化的為首校尉,同樣不知道什麼是“舌象“。舌診這項技術活,一來是不流行,二來懂得的少數人也將此當做秘技傳授,大夫都知之甚少,老百姓就更加不懂。幾個大兵面面相覷,表示誰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不懂沒關係,手裡有傢伙就成。校尉努了努嘴,身邊的兄弟立即會意,長刀一亮,凶神惡煞對著顧朝歌:“說清楚,那是啥玩意!”
要是兩年前,顧朝歌八成會被他嚇哭的,畢竟連好聲好氣和她說話的燕昭她都怕。可是紅巾軍里長相兇惡的大漢也不少,藉著治瘟的事情她認識了好些人,發現他們長得兇,不過都挺好騙的。
所以,她嘆了口氣,故意露出一副憐憫的神情:“好吧,我猜你們也不知道,你們那位松齋先生也從未給他看過舌象吧。”她望向那少年:“你脈搏跳動極快,煩躁口渴,松齋先生因而說你是熱證。但是服用承氣湯之後不見好轉,反而手指甲出現青色,你發現了,卻不想讓兄弟擔憂,故而……”她頓了頓,後頭的話不必再說,因為少年馬上下意識將手背到身後,可是在場者的視線都凝在他身上,為首校尉更是一步上前,攥住他的手腕將少年的手指伸到人前。
手指果然呈現不正常的淡青色。
校尉的臉色一變:“這是……”
“這是最後一點虛陽之氣被耗掉,再喝承氣湯他就死定啦。他體內陰氣太盛,虛弱的陽氣被擠得沒了地方,因而跑到外表,呈現出熱證的脈象,可是一看他的舌頭便知這其實是寒證,是‘陰盛隔陽於外’。”顧朝歌不緊不慢地解釋著,不忘要用上醫家的術語好讓自己顯得有學問有本事。其實她心裡頭急得要死,不然剛剛也不會衝動打翻那碗承氣湯,可是她知道急也無用,關鍵是要讓面前這群人相信她。
以和紅巾軍士兵的相處經驗,他們最佩服有學問的人啦,雖然她說的他們完全不明白,不過會莫名其妙覺得她很厲害。
這樣就夠了。
“姑娘……哦不,女大夫,你能救阿柴?”為首的校尉急急問道,連稱呼都變了。他雖然不明白什麼是虛陽之氣,但是他殺過人,見過很多屍體,他知道死人的手指甲就是這種青色!
“什麼時候有的?”校尉厲聲質問。見大哥面色如此嚴峻,被稱作阿柴的少年不敢隱瞞,訥訥道:“今天、今天早上……”他知道可能不太好,可是又不想讓這群兄弟擔心,所以……
“大哥,對不起。”阿柴低頭,如同犯錯的孩子。
校尉眉頭一皺。若是喝松齋先生的藥之前,阿柴的指甲便發青,那便不能證明松齋先生的診斷有誤。可是,卻偏偏是喝了他開的藥之後……料想這藥鋪郎中為了小命,絕不敢用假藥糊弄。
也就是說,這個來路不明的姑娘,說的都是真的。
校尉的頭腦清明,意識到自己兄弟很可能運氣好,碰見一位有真本事的高人時,他立即收回兵器,對著顧朝歌的方向,抱拳單膝跪下:“在下李佑大,這位是我結義兄弟陳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