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會容忍人穢亂宮闈。
朱祐杬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去乾清宮看看情況,你快回宮,被人發現你這身打扮又是一樁麻煩。”
張嫿答應一聲,唯今之計只能先回去,等探清情況再想辦法救高斐,向他道謝後,轉身離去,回到霽月殿,卻見朱祐樘沉著臉坐在燈下,見到她回來,臉色稍微柔和下來,擰眉問道:“你扮成宮女的模樣去哪裡了?”
“就是隨便出去走走。”張嫿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道。
朱祐樘目光一沉,默了片刻,向她招了招手:“過來。”
張嫿慢吞吞地走到他身旁,朱祐樘讓她坐到他腿上,懷抱著她,下巴抵在她頸間,半晌,嘆了一口氣:“你什麼時候才肯對我說真心話?”
張嫿默不作聲,真心話?他會相信她出去見高斐只是為了秦太醫的事情麼?
“你為何一直顫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朱祐樘眉頭擰成川字。
張嫿想要站起來,卻被他牢牢地摁在懷裡,乾笑了幾聲,裝作若無其事地道:“許是屋裡放了太多冰雕,臣妾覺得有些冷。”
朱祐樘眼中閃過一抹失望,沉默地望著她,過了半晌,柔聲道:“夜很深了,快去沐浴,早些安置。“
張嫿應了聲“是”,起身走向淨房,綠翹忽掀簾進來,低頭稟道:“太子妃,皇上剛剛派人過來傳話,請您立即去一趟乾清宮。”
張嫿心中一緊,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是。”綠翹悄無聲息地退下去。
朱祐樘見她臉色蒼白,眉目間露出幾分惶恐,他極了解她的性子,她遇事向來冷靜,若非碰到什麼大事,絕不會露出半分慌亂,起身走過去,握著她的手柔聲道,“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
張嫿定了定神,猶豫了一下,心想反正也瞞不住,遂坦然地道:“殿下,前些日子臣妾請高同知幫忙調查秦太醫,今日他遞了一封信,約臣妾今晚戌時明鏡臺相見。臣妾去晚了一步,趕到明鏡臺時正巧撞見侍衛們押走高同知。臣妾猜測此事十有八九是有人設局陷害巨妾和高同知。”
朱祐樘眉頭緊皺,沉吟道:“你快去換身衣服,我陪你去乾清宮見父皇。”
張嫿點點頭,從紫檀雕花衣架上取了一襲藕荷色折枝花暗紋衣裙換上,又重新綰了家常的墮馬髻,揉了揉臉頰,待恢復了幾分血色,方同朱祐樘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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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燈火通明,皇帝端坐在寶座上,臉色鐵青,眉目間隱含怒意。萬貴妃坐在他身邊,神情慵懶,嘴角噙著一縷冷笑。朱祐杬則坐在下首,臉色凝重。
高斐雙手被縛在背後,低垂著頭跪在金磚地上,背卻依然挺得很直,彷彿此時此刻大禍臨頭的那個人不是他。
朱祐樘,張嫿進殿後,行禮道:“兒臣/臣媳給父皇請安,給萬娘娘請安。”
張嫿暗暗瞥了一眼高斐,見他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不由鬆了一口氣,還好皇上沒有動用大刑。
皇帝見兩人攜手進來,神色柔和了幾分,沉聲道:“朕接到匿名信,稱有錦衣衛今晚戌時在明鏡臺私會女眷,朕命侍衛們提前埋伏在明鏡臺,果然到了戌時高斐獨自赴約,不過那名女子卻一直沒有出現。侍衛們在高斐身上搜到一條絹帕,另有一封書信被高斐用掌力化成碎片,已無從知道信的內容。”說到此處,他痛惜地望向高斐,“朕一向很賞識你,信任你,親自提拔你當錦衣衛同知,想不到你卻這般膽大妄為,竟敢穢亂宮闈。”
高斐垂頭道:“皇上息怒,卑職知罪。”
皇帝寒聲問道:“那名女子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