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脈脈的打扮益發當心了。聞絃歌知雅意,秦念自己也是年輕輕的女兒家,如何不知道她心思?只是她看上的卻是自己的夫君,因而萬不能成全。
這一樁事,她也還需要回孃家去辦。婢子的婚事由主人做主,但在將軍府裡頭,她不好當著眾人的面去探問什麼。
“我知曉了,郎君莫憂——說來,我這陣子要回翼國公府一回。”她便道:“郎君可允許麼?”
“去吧。”白琅道:“不若明日便回去。我正巧要當值,一日一夜,待下了值正好去接你。”
秦念笑著捶他一下,道:“郎君這話說得真真討打,我好容易歸寧一回,住一夜便要接我回來。”
“總是不要常住的好,叫人看了,只當你我不睦呢。”白琅道。
秦念咯咯笑出聲兒來,將臉蛋兒埋在他懷裡,道:“娘子回母家住一日,做郎君的便要去接,這般糾纏成什麼樣子!叫人看了更要笑了。”
“哦?我以為,是歸寧半年,夫婿家都不去搭理的人更要被笑。”
“是郎君會被人笑啊。”秦念道:“男子不都認為,將娘子丟在腦後的方是真英雄大丈夫?”
“我不這般想。”白琅道,他神色卻不是玩笑,只道:“我獨有你一個親人,如何還能丟在腦後。”
秦念一怔,想問一句,卻沒有問。
他這麼說,怕是已然不把李氏和白瑤當做親人了。或許,他也沒有把父親的妾室與庶女放在心上的必要……她看在眼裡的,在人前,白琅待李氏溫和謙遜,是嫡子待庶母的規矩,待白瑤則是恰到好處的嚴厲,正是長兄的風範。卻原來……在他心中,那兩個人算不得親人麼。
李氏不算,也便罷了。白瑤,卻是這世上與他血脈最是親近的人。即便白琅少年從軍,那麼一整個孩童時光,也總該與白瑤一同長大,怎的就連這幾分兄妹之情都沒了?又或者全是因為白瑤前陣子鬧出的事情?
秦念實是想不通這個,第二日回了翼國公府,拜見了爺孃,交代了下人去請脈脈與殷殷的父母去她院子裡候著,便直奔了崔窈的屋子。半路上正遇著秦愈出門,兄妹兩個久為相見,又偏不是兄友妹恭的德行,自然是調侃了幾句。待得秦念見到崔窈,她已然靜靜地捧書讀了好一陣子了。
崔窈此人,簡直是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精怪。博學多才,性子又較秦念審慎得多,除了這些,還通曉京中一應貴人家中的閒雜傳說——這樣的一個人物,在京中的夫人們中極是受喜歡的。這一身世家的氣派,饒是裴夫人想法子教導秦念,秦念也始終沒好生往心裡頭去。
但她自己,也還是喜歡崔窈認真讀書時垂眉靜心的溫婉模樣的。秦念表示喜歡的法子便是比出手指在唇邊,示意婢子噤聲,悄悄溜到崔窈身邊,脆生生明亮亮地喊了一句:“五嫂!”
這一聲險些將崔窈驚出個好歹,待抬眼看穩了秦念,便用手中的書冊敲她:“有身子的人也沒個正形!還不穩重敦厚些養養氣啊!”
秦念伶俐躲了去,方道:“五嫂連有身子的人都要敲打,怎得這樣兇啊。”
“有你狡辯的!”崔窈踏了繡履站起,卻到底是歡喜,臉面上帶著笑,道:“我家的阿念真是越發俊俏起來,可見郎君疼愛非常。”
秦念聽她促狹,哪裡肯饒,姑嫂兩個打鬧一番方坐了,道:“五嫂,我今兒來,可是有事要問的……您看,正室的侍嫁婢抬身做妾,嫡子會怎樣看待她?是該當做姨母尊敬呢,又或者……”
“侍嫁婢抬身做妾?”崔窈是何等聰明的人物,聽了便道:“你說的,不是你府上的那一位人物?怎麼,白將軍太過尊奉她,叫你看著心累了麼?”
秦念道:“白將軍若是尊奉她,我自然也要尊奉的,這倒沒什麼要緊。只是,我看郎君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