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說:「真是春城無處不飛花!」
「補習班就沒有!」班頭說。
「對,高三教室也沒有!」
「高三學生都是殯儀館那堆!」
「你媽,吉利一點好嗎?」
「對,你應該說高三學生都是大學預科,臺大先修班!」
「烏托邦!」班頭說:「一群不知死活的人的心理自衛!」
「快樂一點嘛!」麻子說:「既來之,則樂之。」
紅花綠樹,空氣清醇,吸一口氣就像喝一百杯咖啡,吃一千粒克補,全身細胞都活過來,太舒服了。
「嘿,你們不要走那麼快好嗎?」三千金在後頭呻吟。
「該死,我們,」魁漢說:「後面還有人哪!」
找一個地方休息休息。
「到辛亥光復樓去如何!」班頭說:「喝咖啡去!」
「咖啡?媽的,我打死你!」麻子代我發難。
「拒絕進入屋內,」一個女孩說,眼鏡夠水準,臉色蒼白,高三的,一看即知:「我好久沒好好曬一曬了!」
「不要曬,曬紅了,回去包被逮!」三千金說。
「才不哪,我媽知道我到外面去走過,她一定很高興!」她說。
「好媽媽!」四個男孩異口同聲,默契夠棒的。
「我看我要認你媽媽當乾媽了!」魁漢說。
大家都開懷大笑,笑得路上那些人都回過頭來,我真的羨慕那些人,年紀和我們差不多,可是他們就沒有聯考的威脅。大學,大學。
「嘿,你說,如果我們和她們一樣沒有聯考威脅,多棒!」另一個女孩說:「自由自在的!」
「可是他們卻羨慕我們還能唸書,還能錢來伸手,飯來張口。」
「人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對了,你們有沒有想過,念大學與沒念大學有什麼不同?」
「有啊,起碼唸完大學想看什麼抓起來即可看得懂!」
「那倒不一定,你的意思是外文的書?」
「對呀!」
「那如果念國文系,或者其他外文少的呢?」
「起碼可以具備了更深入地去探討某種學問的能力!」
「那不同又在何方?賺錢的人專講究賺錢,我們說他們沒靈性,沒有精神生活,可是我念丁組,如果考上商學院那還不是講究賺錢,那有何不同?」
「對,更何況書念多也不一定賺更多錢,」魁漢說:「人家王永慶不一定要念大學,可是他公司有多少大學畢業的,甚至碩士博士!」
「話不能這樣講,」班頭說:「念大學的目的無論如何爭辯也辯不出個名堂來,因為我覺得世界上矛盾的事情太多了,比如有人說學歷無用,要實力,又有人鼓勵我們說要向王雲五先生一樣自學苦讀,可是每年就有幾萬人往大學的門衝,所以我的觀念是既然唸了書就好好念,能考上沒什麼,不考上也沒什麼,反正粥少僧多,只要人能在自己喜歡的工作上發揮,那念大學與不念大學有什麼兩樣,一個在圍牆裡念,一個在圍牆外念而已!」
「班頭,那你的意思是你是烈士派的,能上則去,不上則棄?」
「可以這麼說,」班頭躺下來:「我志願只填自己喜歡的,父母無法干涉,因為叫我去唸我不喜歡的東西,那不如不念,用那四年可以搞一些經驗和樂趣出來!」
「我倒沒想那麼多!」三千金說。
「我也是,」我說:「真的,我還搞不懂,不過如果搞懂了,萬一走火入魔連書都不去碰一下那不是死了,因為我知道我家人啦,親戚啦,老師啦,一定不喜歡我在圍牆外邊念,沒面子,就是念得比別人多也沒人曉得,因為連文憑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