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頭就這麼肩挨著肩好不愁苦。裡頭丁卻還是一副從容地笑,親手倒了碗茶推到劉媽媽手邊。
劉媽媽這點尊卑還是有數,忙忐忑地雙手去接,直道自己受不起了。一面心中還在想,二太太撥了這麼個好差事給她,這萬一丁不是汗巾的主人,可不就讓自己開罪了丁?這若擱在以往倒是不怕,怕就怕丁出嫁後有了身份地位來個新仇舊恨一起了算。屆時二太太才不會管自己死活,一腳把她給踹出去頂罪受呢!
杏讓是個冷角色,平日也不大在二太太面前做些端茶倒水的粗活兒,不過管教起底下丫頭來可比劉媽媽更有手段。劉媽媽還是個見錢眼開的主,若實在打發不了還能用錢說話。可杏讓卻是個軟硬不吃的,否則丁妙那般聰明狡猾,二太太怎會只派一個丫頭看著?便是認定杏讓無論丁妙玩什麼把戲都會無動於衷,也對自己忠誠無二才會如此安排。
丁打量著面前這二人的神色各異,不知她們為何而來,便還始終靜坐著等她們開口。
劉媽媽鬼頭鬼腦的,撞了撞站在身邊的杏讓的胳膊,朝丁使了個眼色。杏讓便冷冰冰地道:“八小姐,奴婢們一早過來是奉二太太之命向小姐要句話的。”
丁眉一皺,杏讓的這架勢可讓她笑不起來,便淡淡問:“一早便過來,也沒吃早飯,想必這事極其重要。二位問吧,我知無不言。”
劉媽媽眉毛一彎便笑開來,扯著丁的袖子道:“看八小姐,咱們不過是來向八小姐討句話的……杏讓她不會說話,八小姐可千萬別介意,回頭我就教訓她去。”
丁眼一睃:“問吧,二伯母還等著你們去回話呢!誤了時間,仔細她不高興。”
劉媽媽一下子噤聲,被那眼神刺得瞬間乍起雞皮來,心想看來杏讓這死丫頭到底惹丁不高興了,自己可得謹慎些。說起來一早上貼張冰臉,換誰都要急,這不是上門添堵來的嘛!
於是轉過神之際便堆起了笑:“八小姐,也沒什麼大事體,就是想問問小姐……身邊兒可有沒有繡過琥珀底色寶藍蝴蝶的汗巾?”
丁眼皮一跳,二太太何曾關心過這個?轉念一想,這汗巾不是自己在船上贈給小宮女了嗎?二太太又怎會知道?反反覆覆打量劉媽媽一臉諂媚的笑,就想起夏枝說過,二太太從丁妙身上搜出了一條題詩的汗巾。莫非?
她突地瞳孔縮緊,瞪著劉媽媽:“那汗巾,早在我此次上京途中就贈予了一名船上的小宮女。只可惜她掉了……”
“嗬……真掉還是假掉,這恐怕不好說了。”杏讓冷哼。
“那依杏讓你的意思呢?”丁冷笑。
杏讓噎了一下,白著臉道:“還需報稟二太太再做定奪。興許二太太是誤會七小姐了,七小姐不過是年紀尚淺,被淫人所迫。”
這倒好,明明是丁妙與人情不自禁,這帳卻要算到她頭上來?丁眯起眼睛,似笑非笑,起身拉開了門:“那就不送了。”
一看將丁惹毛了,劉媽媽這會子忌憚,把杏讓推出門去,又對丁軟言和語地討好了幾句,便溜了。
見她二人出來,夏枝與春草雙雙起身。夏枝更是將提籃整個兒給春草,親送了劉媽媽與杏讓出門。
春草蹭蹭蹭地幾步捱到丁身邊,看她臉色不佳,便哂笑:“小姐,那等小人的話,咱們不聽。來。吃早飯吧……今日三太太吩咐廚房煮了您愛吃的奶皮粥,得趁熱喝,涼了奶皮就不新鮮了。”
丁被拉到桌邊坐下,捧起碗心不在焉,吃了兩口就擱下了。
夏枝進來,稍稍愣了愣,一個眼神就示意春草去外頭守著。春草撅著嘴,想著橫豎丁今日這飯是吃不爽快了,不如就出去看門,也省得那黑心窩子的丁來偷聽尋事,又告到二太太面前去。畢竟住的是人家的屋,可不還得看人幾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