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兒輕輕一笑,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薄薄的面板透著宣紙一般的感覺。
她說完,又抬眼看向了荊涼夏,待她收回目光,又低頭看向琴:“每天彈著琴,我都能看到我的手指,十指連心,它們都是最先變的,雖然彈琴用不到小指,但是它變得那麼透明,讓我都不敢看它……”
她伸出手,仔細地打量著,荊涼夏心中一驚,緊緊抓住自己的裙襬,她有些倉促地說道:“跟我們走吧。”
“涼夏,你比誰都會說夢話,臥榻圖不知所夢不知所想,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會離開這裡,你不是一把琴,也不是一局棋,你是一個夢,你覺得你能從夢裡醒來嗎?如果你到頭來發現,你不過是做了一個夢,你還會大言不慚地說讓我離開嗎?”玉屏兒推開琴,冷冷道:“你的夢沒有醒,我也不會離開,你不惜用心愛人的血來養自己,但是我不會!”
荊涼夏一聽,身子一晃,齊燕慌忙起來扶住她,回頭怒道:“你瘋了!”
“我沒有瘋,瘋的人是那十二個將我們畫出來的人。”玉屏兒恨恨地回道。
說完,她從床上抱來自己的畫,慢慢地展開,畫一入眼,荊涼夏和齊燕心中瞬間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那畫因為沒有自願的心頭血來餵養,整個畫面已經變得如同掉漆的壁畫一般千瘡百孔,一股淡淡的黑氣纏繞在上面,顯得詭異之極。
“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玉屏兒有些失神道,“記得上次在裡面,我看到涼夏醒來,高興極了……”
“別看了。”荊涼夏將玉屏兒的畫一把奪過,剛想捲起來,卻被玉屏兒狠狠地又奪了回去。
“我不像你,有人願意為你以血喂畫,我能做的,只是苟延殘喘,只是讓自己再多看一天的陽光。”玉屏兒恨然。
“我發現,我每次有變化的跡象時,過一會兒,便會變回去……”荊涼夏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
話音剛落,玉屏兒和齊燕皆是驚訝相視一眼,齊燕半張著口,卻不知道說什麼,玉屏兒看了一眼荊涼夏手中被緊緊抱住的畫卷,蹙眉道:“難道畫你的人是韓諭?”
“不可能,時間對不上。而且我見過涼夏的靈氣,她比我們都高上半成,似乎早就應該醒來了。”齊燕搖搖頭。
玉屏兒奇怪地看了一眼荊涼夏,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她也只有這麼一瞬間的驚訝,目光又恢復了空洞和迷茫。
她忽然抱起桌上的琴,遞給齊燕:“斫琴師是三皇子,這是他前日送到我這,要我給你的,他說你的五絃雖然乃上古之物,但七絃混沌更顯你的靈秀。”
齊燕一怔,低頭看著琴,頓了許久,才伸手慢慢接過琴。
“他心裡不止江山。”荊涼夏看著那琴,忽然苦澀一笑。景天遇在江山和齊燕之間選擇了江山,那麼韓諭又究竟選擇了誰呢?
“一把琴而已,若是絃斷了,還怎麼彈呢?”齊燕一笑,伸手一揮,那道清靈熟悉的白光一閃而過,再看去,七根弦已然齊齊斷裂。
“你果然還是原來的性子,不給自己半絲退路。”玉屏兒輕笑一下,“既然你們來看過我了,若是沒事,便回去吧。”
“那你呢?”荊涼夏急急問道。
“我不會走,就像你一樣,你也不會走,我說的對嗎?”玉屏兒慢慢轉身,不再看她們。
齊燕低頭看著手中那把斷了弦的混沌,清冷的面容閃過一絲凜冽,她看了一眼荊涼夏,抱琴回身出門。
“涼夏,也許畫你的人和韓諭有著密切的關係,讓他幾滴血便可以保你許久,但是你要知道,他又能餵你多久呢,男人的心,太容易變了。”玉屏兒緩緩說道,紙般的背影漸漸隱入陰影中。
荊涼夏微微一怔,她緊了緊手中的畫卷,深深看了一眼玉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