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把手湊近鼻端扇了扇,劉秀大窘,卻仍是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我倆正說笑,門外代卬的影子微微一晃,似乎想進門,探了下頭卻又縮了回去。
“帶子魚!”我大聲招呼,“老東西,一把年紀也學頑童捉迷藏不成?還不趕緊進來!”
代卬這才訕笑著走了進來:“娘娘真愛說笑,卑臣瞧陛下正和娘娘說話,所以不敢打攪。”
“到底什麼事?你若報的是急事,我便饒你,若是報些無關緊要的事,看我不罰你!”
代卬叫道:“哎唷,我的皇后娘娘喂,自然是大事才報上來的——京城發生命案了!”
劉秀聞言斂了笑容,我奇道:“命案就該上報廷尉!哪能報到皇帝這裡?”
“死的那個是原趙王郎劉盆子的兄長劉恭,殺人的那個則是壽光侯劉鯉!廷尉不敢擅斷,上報宗正。這會兒宗正在宮門外侯著,卑臣進來討個聖意,看這事要如何了結?”
劉秀尚沒什麼明確反應,我卻從床上跳了起來:“劉鯉殺了劉恭?何故?”
“呃……”代卬猶豫了會兒,才回道:“據廷尉報稱,劉鯉記恨當年父親為劉恭所害,是以結客襲殺劉恭,以報父仇!”
“胡鬧!”我氣得一掌拍在床上,“劉恭何曾害過劉玄性命?這個劉鯉,小時候我還抱過他,打量他一副聰明樣,怎麼如今大了,做事這般糊塗?當年劉玄投降赤眉,若非有劉恭以性命擔保,劉玄早已喪命。謝祿害死劉玄後,是劉恭替他收了屍身,之後又不惜以身犯法殺死謝祿替劉玄報仇,若非陛下法外開恩,念他重情重義,劉恭早已抵命。這個劉鯉啊,愚不可及,竟然錯將恩人當仇人!如此蠻橫行事,忘恩負義,怎不叫世人心寒?”
劉秀見我激動,忙出聲寬慰,一邊又細細的詢問:“奏報說結客襲殺,難道劉鯉還有同黨不成?”
代卬面露難色:“這事還真叫人犯難了。近年北宮諸王結納賓客,劉鯉依附沛王,這些黨眾,正是沛王賓客!”
“咣啷!”劉秀面色鐵青,一揮手把床上的酒鍾扔得老遠,鍾內酒水淋漓的灑在床上,“這個不聽教誨的忤逆子!”
我肅容道:“不聽教誨、死性不改的又何止他一個?不過,這個賢王,結黨縱兇,不分青紅皂白,害人性命,也未免太猖狂了點!”
正生著氣,門外大長秋又十萬火急似的有要事稟告,等不得讓代卬退下,他已激動的報道:“回陛下與娘娘,才北宮來報,沛太后——薨了!”
◇◆◇◇◆◇◇◆◇
這年夏天,伴隨著雷雨陣陣,雒陽城內捲起一片血雨腥風。沛太后郭聖通薨逝後數日,棺柩尚擱置在靈堂未曾出殯,沛王劉輔便被抓捕入獄,囚禁牢。劉秀同時下詔各郡縣,搜捕諸侯王所有賓客,處決殺害劉恭的兇手。入獄連坐的賓客互相招供,一共牽扯出一千多人涉案,最終除這一千多人盡數處死外,其餘人等也各自按輕重罪名遭到處罰。
三日後,被劉秀叱責痛罵的劉輔從牢放了出來,與同胞手足料理母親喪禮,將郭聖通靈柩送上邙山安葬。
八月十九,居住於北宮的五位諸侯王——東海王劉彊、沛王劉輔、楚王劉英、濟南王劉康、淮陽王劉延,受詔離開雒陽,前往各自的封地居住。
十五歲的左翊王劉焉以年幼為由被留在了雒陽皇宮,雖然結黨聚眾的藩王被驅逐回各自的封地,但我不能不留一手,即使如今郭聖通已經不在了,威脅太子的賓客勢力也被皇帝連根剷除,但成年後的藩王們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遠放在外,即使不掌兵權,也實難叫人心安。
五王就國後,劉秀召開廷議,要替皇太子劉莊尋覓師傅,朝堂上的臣公察言觀色,一致推薦陰識,只博士張佚一人反對:“陛下立太子,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