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伕雖是執賤業,言遠卻不甚粗鄙,鄧若水只覺得滿頭霧水,自己出獄之時先被人打,乘車時又被人罵,卻不知究竟為何事。
“鄧兄休要再說了,是咱們理虧。”李仕民、趙景雲抓住鄧若水地胳膊,虞玄對那車伕道:“車伕大哥,此人方才自監中出來,卻不知如今情形,故有此等妄語,大哥休怪,休怪,還請載我們去得群英會酒樓,屆時車資加倍如何?”
“給爺爺滾下車去,爺爺不稀罕你們幾個狗酸才的黑心錢!”那車伕咒罵不休,舉起馬鞭驅趕,將他趕下了車,然後揚長而去。^^
“為何會如此?”鄧若水猶自不甘心。
“此事卻是鄧兄之不是了。”李仕民道:“非議天子,實非人臣之所為……”
“不知不罪,鄧兄。還是聽我細細講來吧,正好走到那群英會去,呵呵。”虞玄打斷了他。
他將那日朝會之後生的事情細細說來,從天子佈下羅網。將史彌遠一黨一網打盡,到下午再開朝會,便有流求獻土,都極詳細。天子龍顏大悅,群臣皆是拜舞稱賀。一時之間,滿朝懾服,垂簾聽政地楊太后以天子沉穩有智,次日便再度撤簾。天子自此親政。虞玄口才極佳,說起來宛若目睹,聽得鄧若水如痴如醉。
“這其中虞元一出力不小,那宣繒、薛極等人改換門廷,卻是虞元一前往遊說。”李仕民插話道:“原來虞元一在紹興府時便與官家相識,這廝口風極緊,竟然大事定後方才說出,明夜天子還要在宮中詔見我等,鄧兄。你說這廝該不該打?”
他說得倒是輕巧。只有虞玄自家才知道這過程有多艱險,四年之前,他便以紹興學子身份來到臨安,在國子監中闖出名聲來,成為太學諸生領袖,便是為了這一日方便行事。身為義學二期口才第一之人,這些年來百般隱忍,為地不就是能助官家一臂之力麼!
“咦?”李仕民這話卻讓鄧若水吃驚不小。
鄧若水自隆州潛入臨安。他的摺子一夜遍佈臨安。這全是虞玄之計,那摺子中史黨裡抹去薛極、宣繒二人。也是虞玄之策。在鄧若水想來,虞玄應是竭力反對當今官家即位的,卻沒料到他竟然是官家故舊。
“官家在次日下詔,詔書懇切,極盡愛民之能事。”趙景雲又嘆息道:“若非此詔,咱們除了血氣之勇外,還有什麼?”
鄧若水又細細詢問,才知道四月十六日,官家下了一道《欽定告大宋百姓官民將士國是詔》,詔書中不唯羅舉史彌遠罪名,還有對史彌遠地處置措施,史彌遠即其主要心腹,都被“著流求淡水、宜蘭、竹林諸府安置”,而散落於地方的史彌遠親信,如史彌遠之侄史嵩之等,則“赦其從罪”,避免將史彌遠餘黨逼得狗急跳牆。
詔書中最重要的,也是最得百姓歡喜的,是宣告今後五年之中大宋國策。第一便是永不加賦,此策一出,當真是舉世皆驚。第二是限制楮鈔行,保證楮鈔面值,這一項關係到幾乎所有百姓利益。第三是勸農勸桑,保證農民收入,此項為慣例,倒不足為奇,但其中所說引種流求糧食種子,擇地先試種,效果若好便大力推廣之舉,卻是極務實。第四是鼓勵生育,多請名醫義診,並以皇莊收入,在各州府建醫科學堂,覓窮苦人家子女,給以衣食,令其學醫。第五是廣修道路,招募無恆產做工,以工換賑。第六是演軍整武,訓練精兵,加強武備,在國庫允許範圍內增加禁軍、廂軍收入。第七是推廣教化,招納賢才。第八是廣開財源,富國富民。
朝堂中的高官要員,看到這份詔書時,都有些看笑話地心思,這詔書中盡是花錢地地方,卻只有最後一條說要開源,而且辭句極是含糊。可百姓卻不管那麼多,至少在臨安城中,霍重城這些年來結識地城狐社鼠、說評話的先生、茶館地博士,還有一些太學學生,紛紛進入各個人多之所,宣講這詔書中給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