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把錢交鄭愛英帶回去,豈不是又安全又省事?
秦天說:“你這想法對誰說過嗎?”
肖壽芝說:“我還只放在心裡呢。”
秦天拍拍肖壽芝肩膀,“那行。你今晚準備好,明天不聲不響送到岸上去。”
得到這個訊息,終於讓秦天安安穩穩睡了一覺。打完“天光”回來,就叫芝爹帶十春趕緊出發。兩人走後,他們又打完一網,漁船還沒近岸,忽然有人指著前面驚叫:“嗨,你們看!”
他抬頭看去,只見漁棚前多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他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秦天心下猛地一沉,頓時一股無名火直衝上來,心中罵道:“肖壽芝,怎麼把她帶到這個鬼地方來了!你這沒用的老傢伙!”
許多雙驚奇、詫異、猜疑的目光一齊投向秦天。
漁船靠岸,鄭愛英一臉笑容朝他們走來。其他人雖然躲躲閃閃,仍不得不對朝他們熱情打招呼的鄭幹部哼哼哈哈。秦天只管抬漁筐,卸漁網,總不轉頭。鄭愛英早在上船時,聽到肖壽芝講過女人不能進漁棚的規矩。但她決心要來,怎麼能夠拒絕?現在她當然清楚秦天的心情。
鄭愛英乾脆脫下棉大衣,挽著衣袖一道搬運。
秦天和駱飛亮正抬最後一筐,鄭愛英拉開駱飛亮:“讓我來。”
秦天無奈,擠出一點訕笑道:“哦,鄭幹部。”
鄭愛英卻一臉燦爛地說:“秦社長,你好!祝賀你們好收成!”
秦天訕訕地笑道:“就這樣吧。”也不顧鄭愛英,徑直一人抱住漁筐,“哼”地一聲,兩百斤的漁筐就被他端起,幾步幾挪,“咚”地跳到岸上。
肖壽芝趕緊過來幫忙,秦天低聲吼道:“老糊塗!”
鄭愛英提著網兜跟過來,兩人才把話嚥住。
鄭愛英仍一臉微笑,蹲在魚堆邊,模仿別人把魚分類挑選。她喜歡撿大的鯉魚、草魚、青魚。這剛出水的活魚還力氣十足,七蹦八跳地,她總抓不住,一會就濺得滿臉泥沙,惹起陣陣鬨笑。
姚先喜故意將一條魚鰭尖利的鱖魚朝她跟前踢去。大家開心地偷眼覷著。
鄭愛英歡喜道:“好可愛的一條鱖魚啊。”說罷抬腳踩住魚尾,伸出食指中指,從魚嘴進去鉤住腮殼兒,提了起來。
要看人難堪的他們一齊露出驚訝目光。肖十春高興地說:“鄭幹部認得好多魚啊。”
鄭愛英笑笑,“看樣子你是個愛學習的人,讀過唐詩嗎?唐詩裡有一句:桃花潭水鱖魚肥。鱖魚可是名貴魚種呢。”
肖十春嘿嘿笑著,“到底是幹部讀的書多。我們啦,大字不識一籮筐。”
姚先喜眯著眼陰陰地說:“不讀書有麼關係?只要認得秤,認得錢。”
鄭愛英已留意姚先喜,知道他是災後旱地調整會議上和秦天持相反意見的人,會上兄弟倆還爭吵起來。她知道這人富於心機,就隨便笑笑,沒有搭理。
既然連秦天也故意避著她,她就乾脆和幾個年輕人聊天。
秦天把肖壽芝叫到漁棚裡。
秦天虎著臉,“她進棚來了嗎?”
“沒有。她知道我們的講究。”
“既然知道,怎麼還要來?這是她能來的地方嗎?”
肖壽芝嘆了聲,“你不知道,她是跟縣長一起來的呢。那個縣長說的北方話,一副大官模樣……”
秦天吼道:“大官不大官,關我們屁事!”
肖壽芝搖搖頭,“我沒辦法呀。我早跟她講了,自古以來女人不能進漁棚……”
秦天嘆了口氣,“哎,這樣吧,早些搞了中飯吃,吃完飯還是你和十春送她回去。請她把錢帶走就謝天謝地了。她呆在這地方,我們負責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