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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偷看看。爹只要黑著臉,我們就知道暴風雨很快就要來臨,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爹一咳嗽,我們兄弟三人就會一激靈。

爹抽完一煙鍋煙,或者一水煙桶煙(爹自己只捨得抽草煙,就是旱菸,卻省吃簡用給老師送紙菸),才收拾我們。我曉得,爹這是跟我們在打心理戰,心理較量。他故意要慢慢折磨我們,讓我們多提心吊膽一陣。

爹抽夠了草煙,就是一聲大吼:“小雜種——自己倒上一碗開水頂著,倒滿些,給老子到門口跪著——”於是,我們就抖抖地趕快倒滿一碗開水,到門口跪著,把一滿碗燙手的開水抖抖地頂在頭上,心口怦怦跳。我們不敢笑爹罵了他自己,都不敢告訴他,罵我們“雜種”就等於是罵他自己。

我們不敢動,一動,開水就可能潑出來,燙著我們自己。

爹繼續抽菸。我們跪了很久,腰膝痠疼,屁股不由自主或者偷偷地落到了小腿上。正覺得舒服一點了,突然間,“小雜種——屁股不得落下去!”又是一聲大吼。“啪!”的一聲,爹把手裡的荊棘條子或者蔑條子使勁抽在地上。為了收拾我們,爹早就準備好了荊棘條子或者蔑條子。地是泥地,一下子起了一陣灰塵。我們心驚膽戰,魂飛魄散,趕快直起身。頭上的碗卻滑落了,水淋在了胸前,燙得我們怪叫。

也不曉得爹為什麼要叫我們面對著門外、背對著他跪。他究竟是害怕我們反抗,還是擔心看到我們眼中的畏懼而叫他自己心軟,還是好抽打或者踢我們的屁股。爹常常用荊條或者蔑條子抽打我們的脊背和屁股,偶爾才用扁擔打我們。如果面對著他下跪,他就不好抽打我們。總不能打我們的臉吧?挨爹打之後,我們屁股常常因此疼得無法落坐板凳,一挨著板凳就痛。但又不敢站著聽課,只好咬著牙輕輕坐下去,結果還是痛得叫哎喲。晚上睡著覺,痛得不敢翻身。

爹偷偷去找老師的心思,還有一點具體的,就是要老師在編排座位的時候,把我編排在前邊坐,最好是第一排;而且要編排搭女生坐。爹的心思,我曉得的。爹以為,跟女生坐,我的膽子就不會長大,就不會在課堂上講小話,這樣,我就會專心聽課,學習成績就會好了。

結果,小學五年,我都是被老師編排跟女生同桌,而且總是前三排,總是老師關注的重點範圍內。小學都是男女生同桌。

到了初中,因為學生逐漸進入青春期,老師在安排座位時,一般不安排男女生同桌了。但是,由於我就讀的鄉中學離我們村也就只有二十來公里路,爹就仍然常常去找老師,仍然是送去新鮮的瓜果蔬菜,新米新豆新苞麥。爹的心思,仍然是要求老師格外嚴格管教我,要求老師在編排座位時,把我編排搭女生坐,編排在前三排坐。

爹的心思,我曉得的。爹還是怕我的座位太靠後了,會趁老師寫黑板字和講課的時候,跟同學講小話。

這樣,初中三年,其他男生幾乎都是與男生同桌,惟有我照樣與女生同桌。我常常感到害羞。不敢正眼看同桌的女生,不敢跟她交流討論問題。恰好老師編排搭我同桌坐的又是一個寄讀到鄉中學的城市女生,我常常感到自卑,只敢遠遠坐在長椅子的邊角,而且幾乎不敢跟這位同桌答腔。我坐在她的右邊。有時她主動跟我說話,或者把桌子上的東西整得很響,我也不敢把臉轉過去對著她,只敢就那麼樣彆彆扭扭地用左眼角的餘光瞥一眼她。夏天,有時,她穿得比較單薄,有的地方的肌膚晃得我心裡很亂,她很漂亮,肌膚白皙,眼睛勾人。她身上散發出的女孩子的體香、青春氣味、脂粉味道整得我心裡就像有一隻小兔子,噗通直跳,沒法安心聽課。

我從小膽子小,或者正是由於爹的這種心思和老師的做法,叫我長期跟女生同桌,膽子才很小,所以,中小學八年,我真的很少在課堂上講小話,不敢也不習慣跟女生講話,平時一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