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秋從來沒有那麼難堪過,氣得把劍一摔。我要再理你,我就是王八蛋!
日子跟以前差不多地過,除了他變本加厲地討好師傅,挖空心思地給傻小子使陰著。
沒一陣他還知道,傻小子的名字居然叫尚秋。
哼,你憑什麼跟我叫一樣的名字,你什麼也不如我。
然而這個什麼都不如他的人,卻始終牽扯著他的視線。
直到又一個暴雨的夜晚來臨,他再度抱著被子蜷縮在床角,只覺比第一次還要惶恐。
沒有人會像上次那麼抱著他了吧,江上秋想著,瑟瑟發抖,心裡比身上更涼。
在接近絕望的恐懼裡,他又被擁在那個陌生而熟悉的懷抱。
這懷抱並不火熱,環著他身子的胳膊也不粗壯,然而可以給人如此的安慰。
江上秋一下放鬆了所有強撐的堅持,回手抱緊了這個人,失聲痛哭。
別怕。那人一面說,一面用手笨拙地順著他的背脊。
江上秋那一刻,覺得空中的閃電打在了背上,而他居然並不害怕,甚至期盼著再來一次。
雖然第二日兩個都回復了平常的狀態。你漠不關心,我冷淡無禮。
但是這以後每一個有閃電的夜晚,他總會出現,抱著另一個。
江上秋心裡其實已經很滿足。這人再冷淡,他對自己,總是特別的。
所以他可以對他一貫的面無表情安之若素,看著那人木然的舉止神態,心裡有時竟還會有異樣的甜。如果不是明月那小子的出現,他可能會一直那麼自欺欺人的想著。
明月是師傅新收的弟子,比他還要小兩歲,長得驚人的漂亮。即使江上秋這麼驕傲,也不得不承認。那張小小的臉龐,燦若明珠,只是脾氣實在很差。
江上秋一看到他,就知道這漂亮小子要倒黴。他們的師傅,從不喜歡弟子們有脾氣。
果然明月心被關進了小黑屋。不給吃,也不給水。
那小子樣子像個姑娘,人倒是倔強,就算昏昏欲墜,也不肯哭出來。
江上秋冷冷在一邊看熱鬧,耍脾氣啊,看你能堅持多久。
他只是不曾想到,那個晚上,對什麼人什麼事都很冷淡的師兄,居然會偷偷跑去小黑屋,給明月送餅喂水。
你他媽不是誰都不放在心上的嗎!
他驚駭地看著師兄抱著明月,看著他面上露出難得的溫柔神情,看著明月璀璨的眼裡流露毫不掩飾的依賴,一顆心簡直要攪起來。手心被指甲扣出了血。
你怎麼可以這樣!覺得被欺騙的江上秋紅了眼,轉身就去找師傅告狀。
當師傅的鞭子如毒蛇紅信一樣捲上師兄的身,看著那傻小子,即使在這個時候,還要變換姿勢,替明月遮擋鞭子,他的心跟著急抽。然而那人每一處皮肉的撕裂,每一朵血花的綻放,都給他帶來心驚肉跳的快意。
很疼吧,現在你知道錯了吧,你怎麼可以這麼偏心呢!你不知道我也很想你這麼抱抱我麼?
呃,江上秋頓了頓,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看不慣有人壞了師傅的規矩。
他聽見明月心終於哭出了聲,跪著求饒,終於叫了師傅!
師傅,我錯了,你不要打師兄,我知錯了。
江上秋哼了一下,你早該知道了!叫你痴心妄想!
不妨這時候師兄抬了下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他已經無從描述,無從記憶。他只知道那一瞬間,彷彿心被人一下揪緊了,又重重捏住。連呼吸都幾乎停滯。
可惜只這一眼,他就不再看他。
這頓鞭子打得著實不輕,這人在床上趴了十幾日還不能下床,明月一直跑前跑後地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