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和被他陰謀害死的好友的兒子意外面對面。
沈飛最後一次見到曹英峰時,他雖年近半百,仍…頭閃亮的黑髮、高大挺拔、英姿煥然。現在在他面前的,是個發眉銀白的老人。但那絲毫無損他的威嚴,曹英峰看上去依然雄姿赳赳、目光炯炯。
“沈飛,真是稀客。”曹英峰溫和的聲音雄厚有力。
“抱歉,這麼早來打擾。”沈飛的道歉毫無歉意。
“你沒有吵醒我,我起得早。老年人睡得少。裡面坐。”
他領沈飛走進寬敞的書房後,轉身關上厚實的橡木雙扇門。
“坐,沈飛。”他指向靠近一長排落地窗的路易十五雕花座椅,玻璃圓几上已放了…只英國式花瓷壺,三碟小點心。
“希望你不介意早上喝英國式早茶。我不喝咖啡,家裡從未有訪客,所以沒有咖啡。”
他平時嚴峻慣的臉上擺出的是熟練的社交性微笑。
“無所謂。你不必麻煩準備這些的。”沈飛多少有些驚訝。從他抵達,大門口的警衛傳話進來,到他開車入內,不過幾分鐘時間,曹英峰卻似乎早準備了茶點當早餐,等著他來。
“哦,不麻煩。我自己也要吃的。不用拘束。”
沈飛搖頭謝絕他遞來的小三明治,注視對面體格依舊魁梧健實、頭髮稀疏的曹英峰。奇異而難解的是,他並沒有他所想象的,自以為見到他便會激憤得不可抑制的恨意。他幾乎是沒什麼太強然的感覺,只除了再見父親的舊友,使他想起父親的一縷淡淡哀傷。
曹英峰怡然自若地在兩個金縷瓷林內注入金澄色的茶,然後在他自己的茶里加半匙糖和鮮奶,攪拌一下,端起來吹吹熱氣,挪到嘴邊輕啜,舉止間無不顯現出一副教養良好的貴族風度。
“嗯?”好一陣沉默後,曹英峰詢問的眼神朝沈飛望過來。“你不是有話要問我嗎?”
他果然厲害,沈飛想。
“你似乎預料到我會來,自然也知道我的問題是什麼了。”他平聲道。
“預料的事說不準的,不是嗎?我從不摸索猜測,那很危險。”
“於是你讓別人去冒險摸索猜測,然後掉入陷阱?”沈飛並不掩飾他的諷刺。
“我不能為別人的思考和行為作主。你能嗎?”他的口吻一徑十分溫和,目光則始終莫測高深。
倘若他們之間不是有段深仇,沈飛想,他說不定會滿喜歡曹英峰。和他交談竟然頗有趣,像在走一局佈局迷離的棋。而第一局,他覺得他已經讓對方搶了先機。
“先父為人坦蕩磊落,對朋友更是忠肝義膽。我從前認為他所結交的人應該也是如他一般的正人君子,直到他不明不白約遇害。”
曹英峰端著杯子的手突然顫抖了一下,杯底在碟上撞了清脆的兩聲,他慢慢將杯子放回几上。沈飛冷眼將這個反應收進視線。
“是什麼使你以為你父親的死不是意外?”曹英峰靜靜地問。
“太多巧合。先父發生所謂的”意外“前幾個月,為了一個你提出的合併計畫,他反對,和你鬧得不愉快。那幾個月,你們都”湊巧“沒空,取消了你們每週定期相約去打球和一起吃飯的約。然後,突然他接到你的電話,約他和先母吃飯敘敘。那便是他們出事那天。”
“我不知道電話的事。既然你查得這麼仔細,你該不會遺漏那天我不……”
“你不在城內。”沈飛冷冷接道:“你有最有力的不在場證明。那通電話雖然是從你和先父常去的俱樂部打出來的,可是任何當天在那裡的會員都有可能打那個電話。而且光憑那通約他吃飯的電話,不能證明他們是因此遇害。”
“不錯,那通電話有可能是任何人打給他的。”
“是你。”沈飛低沉、堅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