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淘氣,一生下來,就落在了地上,粘了滿臉的灰。爹爹我初見著你時,你就是一張小髒臉,不就是一塊‘黛玉’麼,哈哈……”
黛玉其時默然,原來她是臉先著地的麼?被自己的爹爹打趣,是件很憤然的事,於是黛玉一手扯住了父親的鬍子。鬧得父親哭笑不得,只喊著讓母親解圍……
黛玉出了煙霞閣,王嬤嬤見她晨間去了學裡,午後又在孫姨娘那兒僵坐了許久,就想讓她略動一動,指著園子裡菊花豔說於黛玉,要她往花園裡走走去。見黛玉未出聲,想來是無妨的,也就領著眾人往東北角的園子裡走去。
黛玉心裡裝著孫姨娘剛才說的話,到了園子,不自覺地就彎向了父親的內書房。
到得院外,黛玉傾耳聽聽,院內一絲聲響也無。轉至門前,門上靜立著兩個小廝,見了黛玉拱手行禮,預向內通報。黛玉悄聲止了,問清只得父親一人在內,將王嬤嬤並小丫頭都留在了二門上,獨自一人進了院。
才進房門,沒轉過屏風去,就聞著股酒香,黛玉心想,這會子不早不晚的,父親怎獨自在此飲酒?及至轉進內間,黛玉卻是一下子呆住了。
……
往日裡總覺得是笑語晏晏的地方,現如今,只得一室夕陽映晚窗……
窗前仰首坐著的人,隻身浸在餘輝裡,幾淡得連影子也無……
……
黛玉輕輕喚了聲:“爹爹……”
無人應答。
父親好似要如這酒香般,化入這滿室的孤寂裡,無處再尋。
黛玉一步一步走近案邊,輕輕扯住父親的衣袖,又喚了聲:“爹爹……”
父親將目光緩緩自牆上移過來,看真是她,勉力一笑,如風中嘆息般,喚了一聲:“玉兒……”
yy紅樓:
(1)黛玉姓名yy劇場
林父笑謂道,“是以我家玉兒,也是‘戴玉’呢。”
……
黛玉不由又問道:“若我是男孩兒呢?”
林父抬頭想想:“嗯,男孩、女孩,原也擬過好幾個名字,其中為父最喜‘寶玉’一名……額,好似有哪家親戚,家中也有叫這個名字的。”
黛玉繼續擦汗。
另:林父雖是笑談,但其實,黛玉出生時,身子就不好,所以小臉看著泛青。(原著第三回裡有寫“便知他有不足之症”,小孩子家家,那來的“不足”,還不是胎裡帶來的。)
6第6章
黛玉聽得呼喚,忍不住伏進父親的懷裡,“爹爹……你在思念孃親嗎?”……一隻手,帶著微溫,落在她的頭頂,輕輕摸挲,“是啊,我在想念餘德'yy賈敏的字,詳見*1'。”“爹爹,您還有玉兒呢,”“是啊,還有玉兒……”黛玉不再說什麼,她已知曉,父親的人,在這裡,心,卻已不在了。一種巨大的悲哀,自父親的心跳聲中透出來,那是鴛鴦喪偶,大雁單飛,梁山泊失了祝英臺……這樣的傷痛,不是語言所能勸慰的。自己與那個女子相處了近三年,尚且如此不捨,父親與她恩愛十數年,其中的情份,更是非比尋常。她喪母后長病床榻,時時需父親呵護,卻何時真正關心過他的哀思?此時想來,不是沒有愧疚的。父女倆,於這靜室裡,相互依偎,各自神傷。
……
黛玉晚間回房後,說要寫條幅。幾個大丫頭都勸她說時辰已晚,明日再寫也不遲。黛玉央求著說只寫幾個字。春柳無法,只好挑了燈火,月梅備下常用的紙筆。黛玉見了,叫將素日珍藏的澄心堂取出來,比著父親房裡的那幅條幅大小裁了,捧出養了許久的老坑端硯,另起了廷圭墨,也不要丫頭動手,自己勻勻地研了,月梅看了只咂舌:“阿彌陀佛,我只說寫兩個字能費多久呢,原來在這兒等著咱們呢。”說得黛玉也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