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讓這蒼生消停!這幾年我一直呆在羌羯,謀取了四王信任後便被他安插在西格部下作眼線。烏提爾本便是個內斂寡言之人,扮成他不費吹灰之力。我以為一旦羌羯大勢已去,西格便會將你作人質以脅夏涼,沒想到他還是這麼婦人之仁,那我便只好親自動手了。若你死在羌羯宮裡,你說夏涼會如何?若秋荻死在夏涼那邊,羌羯又會如何呢?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他先是慍怒至極,而後漸轉不屑,最後流露的盡是血腥姿態,他細長的舌頭舔了舔發澀的下唇,如同一條毒蟒舐盡殘餘的血跡。
“秋荻不可能死在夏涼,你不會得逞的!”紅蓮隱痛高呼,憤怒於他恁般作踐羌羯。
墓眠飛起一腳踏在紅蓮的傷口處,登時血花飛濺,紅蓮悶哼一聲,尚不及痛呼,便徑自吐了一地猩紅。墓眠冷眼看著他道:“哼,你以為秋荻隨淵走時留給西格書信怎無端不見了?”
“竟是你……”紅蓮咳出一口血渣,眥睚道。
她被掐得混混沌沌,只聽得他說收走了秋荻給西格的信,早知雲愔不是魯莽人,怎會帶走了人不知會一聲?原是被這惡賊偷去,將一干人、兩國兵矇在鼓裡,方使此戰恁酣!
墓眠抬腿又是一腳,直將紅蓮踢到一旁,不再予以理會。繼而收盡了五指,眯起眼看她,曼聲道:“今日落在我手中,便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入腔氣息愈發微薄,她感到自己的生息也如這般幾要斷絕,本能下摸上腰間,才覺短劍早不在身。
墓眠有所覺察,望了一眼她空無一物的佩帶,又望了望紅蓮肩上覆的兩柄短劍,恣一笑道:“這破銅爛鐵你也留著?恰巧開了這石門算得你走運,若還巴望以之同我過上兩招,誠可笑哉!”
她張口囁嚅,卻難發一聲。墓眠見她頻動唇舌,起了好奇心,便湊近聽。聽了幾遍,才依約聽得她在說:“因為那是你兒子給我的。”
剛聞罷,墓眠掐她頸項的力道便小了幾分,陰測測道:“休提那豎子,顏若水同那狗皇帝生得的孽種與我何干?”
她聽出了他的口是心非,若非深愛何來大恨?將老教主與齊浦青的話合作一想,墓眠的身世便迎刃而解了。一個被奪去妻子還遭下毒毀容的男人,後半生除了找回妻子與報仇外便不會做他想了。然倘使妻子已見異思遷,這種報仇慾念便會倍增,縱是癲狂入魔也不能休。既知他對清妃尚有舊情,她便順著說了下去:“逝者不語,生人怎妄斷其意?”
“她給兒子取名宸封,難道不是貪慕榮華的最好證明嗎?”墓眠怒駁。
“你怎知定是她的心意?一個女人在宮裡無依無靠,還懷了前夫的孩子,她能如何?起名木棉來緬懷你嗎?”她說道。
她一針見血,墓眠登時張口結舌。她不禁苦笑,墓眠何等足智多謀人士也,十餘年偷換明月教天日,明月瞬作暗月。卻因情到深處無理智,這根本不消多想之事他也輕信為真,只想自己忍辱負重二十餘年,不曾念顏若水在宮中與虎謀皮,舉步維艱,殫精竭慮十載,終玉殞香消。
“你可願聽聽我所知的顏若水?”她輕聲詢問,希圖以此讓墓眠打消殺自己的念頭,至少拖得一時。
墓眠的表情分明有剎那猶豫,旋即卻又捉緊了她的頸,冷笑道:“險些又中了你的計,早知你最工遊說,巧舌如簧,便是一字半言也不可輕信。”
她掙扎不下,又道:“你固可不信我,然事實擺在那兒,你還要自欺欺人?還是你怕得知了真相,對不住顏若水?”
墓眠勃然大怒,咬牙切齒道:“我這半生,操死生之事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何懼之有?且同你出去會會林宸封也未嘗不可。”終是鬆了手,她泥然癱牆,心中大呼幸甚。墓眠多半隻是被她激怒賭氣耳,恐無多少思悔意,此番不動手,不保等會兒不會。一想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