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就是重頭戲。北宮棣在此之前,不知和方靜玄、楊子榮商議了多少次,方才敲定了最後的版本,交予六部分工執行。如今看來,朝野與民間的反響似乎尚可,自然讓北宮棣萬分滿意。
戶部尚書姚稟秋不知為何開了竅後,就一反常態得積極主持起寶鈔事宜來。在北宮棣授意之下,他對寶鈔提舉司中的人馬進行了仔細的選擇,大力整頓一番。鈔法之事也逐漸有了雛形。如今北宮棣可以說是事業上蒸蒸日上,心氣平和,自是一朝得意之時。
北宮棣也發現,上一世殺了方靜玄真是可惜。他的“天子一怒”只把方靜玄的“正”和“迂”體現的淋漓盡致,而這一世有心交好,他才看到了方靜玄更為生動的一面。方靜玄與剛直截然相反的隱忍,談吐之間表現的遠見卓識,越是接觸,越是讓他有些惺惺相惜,食髓知味。
比如這幾日微服出宮之時,他暗中示意方靜玄不必喚出自己的名諱與身份,又何嘗不是存了一份平輩相交的意思。
“前面即是南山。”方靜玄突然側頭在北宮棣耳邊輕聲說道,“不知陛下是想扮作何種身份,嗯?”
北宮棣感到他溫熱的氣息彷彿落在耳畔,帶著一絲細碎的撩撥,然而北宮棣畢竟控制力強,權且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不動聲色得側了側頭,道:“就也以春闈士子的名義過去,你我乃是同鄉,這番是想來結交一些朋友的,方兄覺得如何?”
方靜玄低低的笑,道:“自然是都按你的——黃賢弟。”
第十九章 經筵惱君意
“《詩》雲:‘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浩然正氣的朗朗之聲在文華殿中異常清晰得迴盪著;有著嫋嫋的迴音。這個開口之人,身上穿著青色的官服,臉上一副興奮至極,沉浸其中的樣子,他的身子坐的挺直,倘若不是尚且有一絲顧慮,幾乎就要手舞足蹈起來。
北宮棣盯著眼前這個人,臉色有些發青。他端坐在龍椅之上,頭頂戴著重大的禮制場合的冕冠,垂下了十二道珠簾,掩飾著外人看到他的表情。他終於想起來,自己這些天忙著有邑一事,究竟將什麼忘到了腦後。
這日正是九月初六,是太‖祖定下的,承襲了千年前齊朝的經筵之日。每逢春、秋仲月,也就是三月與九月,便是經筵的聖學之時,這兩個月的初六、十六、與二十六日,無論寒暑雨晴,都要開經筵之事。
所謂經筵,自然是先經後筵。早朝過後,便是經筵舉行的時間。北宮棣率先御駕來到文華殿,坐定後,方才由鴻臚寺的官員宣佈開始經筵。經筵包括經講和史講,在講論經史的御前講席完全結束,便由帝王下令宴請在場的講官、侍班官員。
對於喜好征戰的北宮棣來說,最為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讓他端坐“聆聽”枯燥的經學講注。然而經筵事重大,被一眾文官視為“講學第一事”,開經筵為朝廷盛典。侍班官員邀請了六部尚書與侍郎,有爵位的朝臣勳戚都必須參加,還有展書、侍儀、供事、贊禮等人員。北宮棣為了維持自己“仁慈”的明君形象,在眾臣之前,哪敢露出半點不耐煩的心思。他這滿腹的怨氣,自然也只好用在眼刀子上,嗖嗖得朝那位翰林院派來的講官飛去。
不知道這人是不是一個書呆子,絲毫沒有受到帝席上的北宮棣冷颼颼的目光影響,反而愈發激昂頓挫。
北宮棣表面上不動神色,一副凝神細聽的樣子,內心則狠狠得為選派講官的翰林院記上一筆。
在晉朝,經筵講官擁有極高的權利,在舉行經筵之時,倘若帝王漫不經心,或者儀態欠端,可以停止講授而朗誦:“為人君者,可不敬哉?”這樣的責難不斷重複,決無寬貸,一直到帝王恢復端坐凝神的形態為止。而且,講官更可以用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