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眾人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他們眼中看來,時非我只怕跟瘋子也差不了多少。只有瞿鏢頭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話:“幸好那任公子也是江南武林中人,回去約齊人手找上會稽也行。”
一行人默然回到成都府,那成都府的總鏢頭也早在他們到達之前得了情報,尷尷尬尬地接著大家相對苦笑,這事他也沒法處置,只有讓這幹人回到江南總局再說,讓司空平來發落時非我。第二日便買舟東下,由萬里橋邊至渝江府,順長江,經三峽出川,這一日剛過了瞿塘峽進入巫峽。眾鏢頭自是不敢過來與時非我說話,時非我也懶得理這幹人,一個人獨立在甲板上,賞看這雄奇美景,向前望去,漫漫長江晦色冥冥煙雨如霧,渺渺茫茫浩浩蕩蕩的不見邊際,一江碧得黯黑的秋水泛著水泡兒打著漩渦向東滑落而去,帶著溼意的江風寒涼醒人,兩旁是一壁千仞的絕峰峭嶺,萬里倚天長劍一般並立著,刺破青天,站在這船上,只覺得天地之偉大,造物之雄奇,人生之匆忽,一已之渺小。忽然想起兒時讀過的幾句話來:“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返……”心中忍不住輕嘆一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名利二字,誰又輕放得下?誰又不是用心經綸?想自己這十餘年闖蕩江湖,還不是圖有朝一日出人頭地,揚眉吐氣,只不過世路蹉跎,命運多蹇,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想,這四平鏢局已是他最後一個寄身所在,本想憑著一身本領,慢慢爬上去,可是這副總鏢頭之夢終究又是一枕黃粱。面對這又一次失敗,也許這次他真的倒可以死了這條心,真的可以退出江湖,與淺淺隱去哪裡。淺淺,想到那個嬌俏可人的女孩子,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股暖意,也許這次失敗未嘗不是一種福份。
退出江湖,是的,他是應該退出江湖了。
江湖中他算計人,人算計他,爾虞我詐,那種生活他已經厭了,他累了,也許在臥龍鎮平安客棧中接到任公子送來那封信時,他就已經決心退出江湖了。
只不過,他就算已經決定退出江湖了,他還要先做一些事,有些人好象還欠著他,他並不是聖賢,忽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徹大悟,一心向善了,別人曾經如何對待過他,他也要回報的,就算現在退出江湖,也應該恩怨兩清吧?
甲板上還有幾人,在這樣的旅途中,除了幾個賭錢的鏢師窩在船艙裡,都在外面透氣。時非我穿過艙房來到後面甲板,那裡有兩人坐在船舷邊,見時非我,一齊站了起來。
這兩人是在成都搭便船的,想來是的熟人,一位中年人,一位少年人,時非我衝兩人微微一笑,點點頭。
那兩人同船幾日,也識得一眾鏢師,這時一齊道:“時鏢頭。”
時非我微笑道:“聞得司空局主膝下有兩位公子,大的拜在少林門下,小的給北五省綠林盟主姚東照收為徒弟,這位司空兄弟肌肉結實,年紀輕輕的一雙手卻老繭叢生,想來是少林外家功夫練得不錯了,應該是司空大公子司空玄吧?”
那兩人立刻變了臉色,那年輕人司空玄囁嚅道:“時鏢頭……”
時非我臉上的笑容更加親切:“這幾日司空兄弟連睡覺的時候也不*,想來那神龍令竟是在你身上了?”
那兩個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那中年人忽然高聲叫起來:“瞿鏢頭,瞿鏢頭!”
時非我臉色一寒,沉聲道:“你父親這支鏢許了我副總鏢頭一位,四平鏢局上下誰人不知?可是他竟這樣耍弄於人,讓我去保一支假鏢,做你的擋箭牌,嘿嘿,大丈夫在世上掙功名憑的是自己的本事功夫,司空局主讓我來走這支鏢,在下本是將這一身功夫賣給他了,哪知他竟這般輕看於我,嘿嘿,大丈夫可以讓人愛,讓人恨,卻不可以讓人騙,讓人憐!”
司空玄吞吞吐吐道:“我父親,反正這支鏢……誰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