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民舉起手:“我也……”
“你不行。”張良沒等她說完就打斷。
“我會修磁帶,還會分類整理,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吧,去進貨的時候我還能幫忙做生意。”李安民拍著胸口,說的很豪氣。
“她要幫忙你就讓她幫吧,今天不帶她過來,她還說我們排擠她,呵呵,我來回接送就是。”葉衛軍摸摸李安民的頭。
“地道里面什麼人都有,她一個姑娘……”張良看著李安民的樣子,總覺得“姑娘家”這三個字很難說得出口,她現在的說話方式和行為模式越來越像男孩——還沒發育完全的小男孩。
“人尖子可厲害了,你沒聽空明說嗎?四個女同胞就能組成一門大炮,乖……聽的我都渾身發毛。”炮筒裝模作樣地抱著膀子打哆嗦。
李安民撓著後腦嘿嘿笑起來,葉衛軍打趣:“不能多誇,本來就像輕屁似的,再誇她就要上天了。”
兄弟們聊天時,李安民就坐在紙箱前修磁帶兼旁聽,除了拉家常,話題果然還是圍繞在阿冰等人身上打轉,207地道可以說是孕育一代地痞無賴的溫床,有以攤販組成的小團體,有純粹混社會的無業遊民,有沿街賣藝乞討的流民團夥,一條飄滿食物殘渣的陰溝貫穿地道中心,垃圾堆處處可見,陰暗的空間裡充滿骯髒腥臭的腐敗氣味,正如這條地道的別稱——“耗子洞”,基本上算是個三不管地帶,持械群毆司空見慣,只要不鬧出人命來,警察都睜隻眼閉隻眼。
這個地方在葉衛軍等人看來是極其危險的,對李安民來說卻非常新奇,剛才一路走過來,陰溝兩旁排列著形形色色的人群,各自為營,為身邊事忙忙碌碌,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眼神卻神似地泛著渾濁的灰白色,跟整個地道的頹喪氣息融為一體。
或許在這個地道里不搞出點動靜來就沒法證明自己還在生存,用暴力燃燒青春才能感受體內的血液還是熱的,還能再度沸騰。
“打架也沒什麼不好吧?”在回家的路上,李安民突發感慨。
葉衛軍愣了一下,反問:“打架有什麼好的呢?”
“打贏了就說明自己很強,不是沒有用的人。”李安民走出地道,視線突然開闊,她卻有了瞬間的茫然。
“有沒有用不是靠打架來做標準。”葉衛軍很小心地與她對談,生怕自己那句話說錯會引她誤入歧途。
“人活著太無聊,不如趁有勁痛快一把,有力氣是老天給你們男人的恩賜,我們不行,四個才能打兩個,換成是你,一個能打一群,說實話,我經常會感到不服氣。”李安民一邊走一邊踢石子。
“你過的很無聊?”
“跟你們在一起比較有趣,有吃有玩有架打,但是我還要天天去上學。”李安民一腳把石子踢到街中心,跳上人行道,長長嘆了口氣,把帽簷挪到腦後,“阿草就快畢業了,她一走,學校更沒意思。”
“你沒有別的朋友嗎?班上女同學不少啊。”
“有幾個關係還不錯的,但是跟她們在一起沒話聊,她們喜歡的我也不喜歡。”
李安民把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走路時腳是外八字,從背後看跟男孩沒兩樣,經過街心花園時,葉衛軍把她拉到母子雕像前坐下。
“你那些同學都喜歡些什麼?跟我說說看。”葉衛軍自認落伍了,他實在不知道如今的女孩會有哪些愛好,他唯一接觸比較多的就是武館四個女學員和苗晴,似乎……她們有點與眾不同。
“她們喜歡聊天,聊的話題……東家長西家短的挺無趣,要麼就是聊哪個男孩兒好看,嘁,無聊吧。”李安民無奈的攤手,還加了句,“聽你們聊天好玩,良哥喜歡說搖滾,有勁,勇哥對刀啊、槍刺啊這些玩意兒很瞭解,對了,那把短頭刀你什麼時候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