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懷瑜的心驀然一沉,隨即警鈴大作,他為何會有失望的感覺?難道一直都有所期待嗎?
到底期待什麼?想不出來,乾脆拋到一邊,將低落的情緒歸咎於糟糕的天氣。
“你的意思是,會等青墨……一直等下去嗎?” 問得很不情願,雨絲不斷飄進眼中,澀澀的。
“他不讓我等。”沉璧悶悶不樂:“說起來,我比你還失敗啊!我以為他至少要猶豫一段時間才忍心扔下我……”說著自嘲的笑笑:“其實是我自作多情了,人家壓根沒往那方面想。”
“你不能怪他。”程懷瑜掙扎了很久才開口道:“他自幼拜高人為師修習劍術,清心寡慾慣了,豈會輕易改變?何況,他也並不是養在籠中的鳥,志向高遠,怎甘心被一米一黍所縛?鷹擊長空,一朝折翅,便再也飛不起來了……他只是比你更明白其中的道理。”
“在男人眼中,女人都是負累或牽絆嗎?在乎她,就一廂情願的許給她一個看似幸福的未來,不管距離有多遠,也不管她怎麼想。他日或衣錦還鄉,成就一段傳世佳話。或相忘於江湖,等到英雄垂暮再去沉思往事立殘陽。一輩子很短,根本經不起所謂的等待,如果認定了一個人,生死榮辱,有什麼是不能共同面對和經歷的呢?有什麼比擁有一顆愛人的心而所愛的人又觸手可及更幸福呢?你不要拿這種眼神看我,我不過是突發感慨,從來沒有人許給我什麼,每個人的世界都很大,而我的卻很小,小得只能容下一個人……”
沉璧語速越來越快,一張張似曾相識的容顏轉瞬即逝,沉非、青墨、阿慕……直到最後,交疊成烙印在靈魂深處的那個人,她以為她快要淡忘他的樣子,原來只是不敢輕易提及。思念在雨夜決堤,猶記他在午後秋陽中的純淨笑臉,彷彿清晰的聽見他一聲聲喚著“佳佳”。
閃電過眼,天地混沌,彼岸花遙遙綻放,隔著一生描摹那熟悉的眉眼,看少年攜手,憶繾綣相伴,愛那麼深,卻走不到白頭。
急雨如泣,萬物流離,徒留紅塵幻影,空悲嘆。
“其實,青墨他……也並非不在乎……”程懷瑜轉過臉,望著鋪天蓋地的沉沉雨幕,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忽然有點羨慕自己的好友,如果此刻換作青墨陪在她身邊,她的心情會不會好很多?其實,沉璧說得沒錯,一輩子很短,等待往往意味著失去,青墨想必也懂,所以狠下心走得乾淨,卻沒想過,留給她的失意與傷痛,讓旁人如何撫慰?
尋思無果,只好笨拙的說:“你……如果想哭的話……我不看。”
肩頭微微一沉,相隔薄薄的衣衫,能感覺到她眉間的溫度,一絲一縷,慢慢滲入心房。
她搖頭,聲音倦倦的:“誰說我想哭?而且,不關青墨的事,他有他的苦衷,無論怎樣選擇沒有錯。你忘了我們結義當日說過的話嗎?坦誠以對,永無嫌隙。至少,他沒有欺騙我,其他的,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也知道要坦誠以對?”程懷瑜淡淡的說:“平時只見你嬉笑玩鬧,心裡的不痛快卻不肯吐露半分,我到今日都還不知道你曾經為何當街哭泣,你自然是不想讓他人為你擔心,卻也在無形中拒人於千里之外了。說起來,你和他倒很相像。”
因為痛過,所以更心疼她的堅強。點點滴滴,看在眼裡,卻說不出口,也只有藉助此刻,輕描淡寫的帶過。
誰知,話音剛落,“啪”——後腦勺捱了一記鍋貼。
“你這是安慰人應有的態度嗎?分明是教訓……”
“你這是需要安慰的樣子嗎?還不許人說實話。”嘴上抱怨,懸著的心卻放下了。
“我只是不大願意去牛角尖,”沉璧輕聲說:“有些已成定局的事,無力改變,只好算了,難道還要不時拿出來絮絮叨叨的磨嘰別人嗎?就如方才,你既然問了,我也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