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況!”李沐風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急道:“你怎麼了?受傷沒有?”
“燕……”顧況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什麼,終於將這稱呼又吞回了肚裡。“我沒事兒,身上的血不是我的。”
“還好,還好。”李沐風鬆了口氣。
“我殺了十四個契丹人。”顧況眼中閃過一絲驕傲,卻馬上被一種陰鬱衝散了。“我……我真的不想殺他們……”
李沐風拍拍他的肩,卻不知該鼓勵還是安慰這個少年。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轉移了話題:“你師父和裴將軍呢?”
“師父他們安排的反攻,現在想必在下面。”顧況撐起身子,道:“剛才師父說,等這些契丹人堆滿的城頭,就潑桐油燒城,讓他們全葬身火海。可後來不知怎麼又改了……”說到此處,他看著李沐風,似有恍悟,卻閉口不言了。
李沐風這才明白,這很可能是薛禮的誘敵之計,自己死戰不退,倒反誤了戰機,心中不由得老大沒趣。他拉著顧況走下城頭,正看見裴行儉過了來,便歉然道:“守約,看來我壞了你們的大事。”
裴行儉搖搖頭,苦笑道:“並非如此。守夜軍官失職,險些被敵人得手。我和薛禮看情形不好控制,才想用這個法子。此計敵我皆傷,對城池亦有損害,算不得高明。”
說到此處,他面上頗有愧色,嘆道:“燕王死守一處,如中流砥柱,當真起了大作用。可是……讓燕王親自上陣,末將當真是罪該萬死了。”
“這算什麼?我來這裡,便是和大家並肩作戰的。再說這是守將失職,也非守約能預料的。”李沐風笑了笑,突然話音一冷,道:“那守將呢?”
“他麼……”裴行儉抬起頭,李沐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城門處一支挑出的高杆上,懸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連續幾天,契丹人攻城甚急。渝關有了上次的教訓,更是加倍小心,連番擊退了敵人的急攻。時日一久,契丹人氣勢漸衰,疲態稍露,攻城的間隔越來越長,規模也越來越小了。
李沐風口上說放手不管,心中卻很焦急。只是他見契丹人氣勢正盛,己方援軍又尚未到達,也實在無法勉強。屈指一算,到了渝關已有四日,戰況依舊膠著,在戰略的天平上,幽州已然憑空減去了四顆砝碼。
又是一陣箭雨。李沐風仰頭看去,敵人在強弓的掩護下迅速退卻。城上計程車兵紛紛舉盾抵擋,來不及回射。他嘆了口氣,若是人人都有薛禮的神射,定然不會被契丹人的弓箭壓制。想到這,他心頭一動,是啊,薛禮呢?
他尚未來得及轉移目光去尋找,卻見到緊閉多日的渝關城門突然砰地開啟了!隨著一聲嘎嘎的響動,絞索把吊橋拋了下去,轟然架在護城河對岸,激起一片渾黃的煙塵。
塵埃尚未散盡,一隊騎兵已然自煙霧中穿過,幽靈般迅捷的殺出。馬上騎士的面貌猶被塵煙遮蔽,手中馬刀的寒光早已透出雲霄,刺痛著每個人的眼睛。
契丹的攻城部隊都是徒步而行,此時剛剛撤過護城河。一名殿後的戰士聽到異動,猛然扭過頭來,卻看到一柄雪亮的鋼刀已然劃過脖頸,偌大的頭顱隨著鮮血拋上了天空。
契丹人一陣大亂,立刻潰不成軍。燕軍鐵騎如割麥般砍倒一個個奔跑著的敵人,好似猛虎入了羊群。契丹大營見事不妙,命兩支騎兵自左右方斜刺包抄過來,如同兩支朝內彎曲的牛角。
吊橋剛一放下,李沐風便疾步登上了城頭。見燕軍勢如破竹,他長長鬆了口氣,一轉眼,看到裴行儉正扶著垛口,面上毫無喜色。
“守約!”李沐風走了過去,道:“薛禮呢?他領著騎兵殺出了?”
裴行儉搖搖頭,道:“薛將軍另有安排。今日能否畢全功於一役,就看他了!”
“那這支騎兵……”李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