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霧靄。在這種牽扯到皇權的問題上,什麼猜測都不是沒有可能。為什麼不讓定國公來辦這件事,理由可以有很多,怕艦隊中人多口雜,無法保守秘密,也可能是怕定國公停留時間短暫,不能辦好差事。或者是怕他有去無回,被魯王擒住,透露了這個訊息,更有可能,只是很單純地不再全面信任定國公……人心,是禁不起挑撥的,定國公眼底霧靄沉沉,儼然已經陷入沉思。蕙娘看在眼裡,終於在心底滿意地嘆了口氣,她淡淡地道,“仲白深得那位信任,有時候一些差事,那位交代下來,不好不辦,又不好透露口風。只好背了個無行浪子的名聲,這一次出海,如果是他過來,別人自然又覺得他貪玩了……”
見定國公雙眉上軒,她不免微微冷笑,方才續道,“其實,也就是因為此點,那位對他的怪脾氣,也是多有容讓。別看他平時大發議論,什麼怪話都說,很多時候,他說一句,那位是聽一句,就是封子繡的枕頭風,也許都沒這麼管用。”
權家有德妃在手,於宮廷鬥爭中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歷來這些藩王,只要沒有謀反的可能與表現,都會得到兄弟的優容和寵愛。權家沒有實權、地位且高,未來十多年間,根本不用站隊,也能活得悠遊自在。孫家要奈何權家,有點難,可作為一個有把柄握在權仲白手裡,常年出海在外的大將,權仲白要毀掉皇上對定國公的信任,卻只需要幾句大實話那就夠了。從前他不會這麼做,只是因為他沒有這麼做的動機。
而一個男人不管再大度,對想撬他牆角的人,卻都不會太客氣的。
蕙娘無需再多說什麼,已能讓定國公明白過來,這一回,他面上的苦笑真有點貨真價實了,“子殷的行事作風也太低調了吧……不過,也是,雖說那位身子不好,但他到他身邊服侍的次數,也的確是太頻繁了一點。”
“這些事,本不該由我的口說出來。”蕙娘啜了一口茶,“亦算是迫不得已,畢竟我和國公雖不熟悉,但卻和孫夫人頗有交情。無事生非,也不是權家的作風……”
定國公從善如流地道,“少夫人只管放心,孫家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他猶豫了一下,又慎重道,“這件事是我沒做好,便算是我欠了子殷、欠了少夫人一個人情吧。”
蕙娘也不為己甚,淺笑道,“國公知道就好,把這種事拿出來亂說,必定會招惹到上頭的不快。到時候我若要清楚解釋緣由,對兩家人都是損害。我固然狼狽,可您就未必只是狼狽了。”
定國公面色再沉,眼看又要再度認錯時,蕙娘擺了擺手,因道,“既然在日本這裡找到了線索,看來,不論有無利潤,票號是肯定要設法登陸日本的了。據我所知,多摩藩對朝廷敵意很深,要想打通關節在日本開上分號,不論是宜春還是盛源,都需要了解日本的政治勢力,這個差事,耗時日久,更需要了解日本話的人來做,既然國公說欠我一個人情,這個人情,我便用在這裡吧,還請國公爺多在這事上用點心思,起碼要告訴我,若想在日本開闢分號,我需要買通哪些關係。”
定國公鬆了口氣,爽快地道,“既然是為了國家大事,此事就應當著落在我頭上,艦隊在此停泊期間,我自會派人收集這些內容。到時候一式兩份,一份就給少夫人,一份送回國,也是兩便。”
他頓了頓,又目注蕙娘,深沉嚴肅地道,“至於我欠少夫人的這個人情,卻不會就此算了。有些事,合了情就不能合理……是孫某寂寞太久,一時忘形。多虧少夫人能把持得住,孫某如今清明過來,真是冷汗涔涔,多謝少夫人點醒了,今後少夫人如有差遣,孫某一定全力以赴。”
對定國公這樣的政治家來說,權仲白就算對孫家有再大的恩情,只因在政治上缺乏足夠能量,依然使他不自覺地看輕了權家。直到此刻,他才算是拿出了應有的尊重,當